恐懼產生幻覺,很多人都這樣說過。
哆哆嗦嗦地朝河邊走,眼睛卻死盯著漆黑的河水。皮箱還在那裏,大大地敞開著,並且箱底和縫隙都殘留了點點滴滴的血跡。東方墨怕得要死,抓住箱子一口氣就拖出去老遠,直到距離河邊幾十米遠的地方,他才敢回頭張望一眼,還好,後麵並沒有漂浮著的東西。
他把一隻手按在胸口上,一隻手合上箱蓋,拉上拉鎖,拎著皮箱大踏步地朝停車的地方跑。他暗暗思忖,必須要讓這箱子在這世界上消失,但不是現在,先得把箱子搬回家,把血跡和指紋徹底清除幹淨,而後再用鋒利的剪刀把皮箱肢解了。
肢解一具女屍難度大一點,可肢解一隻皮箱,對於東方墨還是輕而易舉的。
腳下的路依舊磕磕絆絆坑坑窪窪,東方墨的心情卻輕鬆了不少,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菩薩保佑但願此事就這樣結束了,可菩薩會保佑一個殺人犯嗎?
東方墨心裏亂成了一鍋粥,腳步也開始淩亂起來,有幾次都險些跌倒,突然,他心裏一震,剛才看見箱底布滿血液,如果自己拎著皮箱一路走到河邊,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那該如何是好!
於是他停下腳步,低著頭朝地上看去,黑色的土地夾雜著磚頭廢品和塑料袋,這裏是被文明城市暫時拋棄的死角,估計即便有血滴在地上,也不一定就能被人發現,況且拾荒人幾年前就把這裏搜刮殆盡了。
東方墨抬頭看了看夜空,烏雲此時遮蓋住了月亮,他又邁開了腳步,心想:回去得好好檢查一下後備箱,看看裏麵是不是也染上了血跡,不,這是不夠的,得給車子裏裏外外來一個大清洗。
十五分鍾之後,東方墨終於看見自己的車。車本來就是黑色的,而且還隱蔽在一麵高牆底下,甚至連他自己都找了好半天才發現。
總結上一次的經驗,他之前就把汽車報警器關掉了。掀起後備箱,那裏確實也有血跡,似乎不太多,先不管這些,還是趕快離開這鬼地方為上策。他把空皮箱慢慢地放在裏麵,輕輕地蓋好並檢查了一番,而後回過頭四處看了看,沒有人,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拋屍的過程總的來說還算順利,東方墨的心逐漸恢複平靜,他深吸一口氣,才覺出全身如此冰冷,那是被髒汙的河水浸濕的原因。此刻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平平安安回到家,洗上一個熱水澡。
車門根本就沒鎖,拉開來就鑽進車裏。或許出於習慣,當發動車子的同時,他又一次按亮了車頭大燈的開關,東方墨暗罵一聲不好,隨即關掉大燈,可就在一明一滅之際,車頭燈照射範圍之內仿佛又一次閃過一道黑影!
難道是剛才那個匪徒一直尾隨自己來到了這裏?這怎麼可能!
東方墨又瞪大眼睛,那影子似乎被燈光驚嚇,顯然也沒發現牆根底下居然隱藏了一輛黑色轎車,人影站在車前僵立了二分之一秒後,突然轉身如旋風般逃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潛入另一邊的黑暗夾道裏去。東方墨驚訝地低呼一聲,他本能地看向車窗,車窗關得嚴嚴實實。
如果又遇到劫匪,這回可真的沒錢給了。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兩秒時間,但黑影的影像卻深深烙印在東方墨的視網膜上--那是一個中等個子的人,和自己一樣也穿著深色衣服,驚慌的五官像包子一樣皺在一起,六神無主、不知所措。那張臉隻是一閃而過,東方墨並沒看清其麵目,隻能認出他也是個男人。
但這些都還不足為奇,最令東方墨不能理解的是,那個男人手裏,居然也拎著一個大號的黑箱子!
又出現幻覺了?!還是由於過度緊張從而出現的某種特殊靈異現象?但願隻是幻覺!
東方墨的臉貼著窗玻璃朝外看了很久,他甚至再一次打亮車燈,但哪裏還有人影的痕跡。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手指滑過額頭時,他才感覺額頭十分的燙手,難不成自己發燒了,眼睛花了,所以出現了幻覺?對,一定是幻覺。
想到這,東方墨晃了晃腦袋,發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