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廢話了,如果你們還想後半生安生地活下去,”姥爺幹癟的臉孔板起來,“你們就告訴我,剛才跟在你們身後進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東方墨聽到這裏,腦袋突然抬起,問:“您說什麼?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還有……還有其他人?!”
“您看錯了吧!”紅黴素撓著腦袋,“沒了,就我們倆啊!”
姥爺冷笑著,用手指撥弄煙頭上的灰燼,“我說的那個人,你們看不見,可他確確實實一直跟在你們後麵……”
“一直跟在我們後邊?!”紅黴素也打了一個哆嗦,他本能地朝身後看了看,除了床,就隻有身後牆上的一麵窗戶,“難道……”
姥爺冷靜地擺擺手,“放心,那些東西進不來我的屋子,它應該在那棵梧桐樹上,樹屬陰,就容易讓這種東西依附,就好比我們用的一次性木筷子,總喜歡相互敲一敲,摩擦一下,就是為了驅散這種晦氣。”
話音未落,東方墨就霍地從床上站起身,他低著頭嘴裏嘀咕著繞著爐子轉了好幾圈,而後神經質地抬起頭,匆匆跑出院子,對著院裏的梧桐樹,大聲哭喊著:“朵朵花,你為什麼要纏著我?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男人,你為什麼偏偏要挑中我?”
他睜大眼睛,似乎真在幹枯的樹杈上看見了一身白衣的朵朵花,她的麵孔煞白,五官模糊不清,但始終保持著凝立的姿勢,不說話,一動不動地直挺挺站在樹杈上。
紅黴素和姥爺也衝出了屋子,東方墨已經跪在大樹底下,劇烈地喘息,聲音沒了剛才的氣勢,更像是哭泣,“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你說非要還我人情,我也沒有殺你,也沒理由殺你,你死了,為什麼要纏上我,你到底想讓我怎麼辦,難道我死了,你才高興嗎?!”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心底激蕩而出,東方墨趴在地上開始不停地嘔吐,身體的力量也隨之瞬間消散,於是,他又被紅黴素和姥爺架回了屋中。
東方墨的身上沾滿了土和細碎的落葉,他呆呆地站在爐子旁邊,眼睛卻直直望著窗戶外麵那一棵老樹,仿佛幻覺已經實體化了,朵朵花的鬼魂,此刻正站在樹杈上與他對視著。
接下來,東方墨向姥爺述說了實情,並把此行來到火葬場企圖取得毛發的意圖直言不諱地與姥爺說了個通透。姥爺一根一根地吸著煙,認真盤算著。說到最後,東方墨深深地給姥爺鞠了一躬,姥爺也沒客氣,依舊緊捏著手裏的煙卷。
“姥爺,您也聽見了,這事錯不在我,我是無辜的受害者,我能怎麼辦?我隻是個大學老師,手無縛雞之力,膽量也不過關。我有勞您了,您可不可以幫我取出朵朵花的毛發,您放心,您開個價錢,多少錢我都給!求求您救救我吧!”東方墨又鞠了一躬。
紅黴素也在一旁搭腔,說:“是啊,姥爺您菩薩心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就幫幫我姐夫吧,他是個好人,以前連雞都沒殺過,我發誓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發誓管個屁用!”姥爺瞪了一眼紅黴素,轉頭詢問東方墨道,“你剛才說你們請了個高人,那人讓你收集屍體身上的三種毛發,混合血液吞入腹中,是不是?”
東方墨用力地點點頭,“他當時就是這麼講的。”
“那他有沒有說時間,難道他就沒有規定吞下血水的時間嗎?”姥爺撚著煙的過濾嘴,思索著問,“不可能啊,你再想想。”
“呃,好像他說了。”紅黴素補充道,“高人說必須得是夜裏十二點到一點之間,對,好像就是這麼說的。”當時東方墨緊張萬分,被紅黴素一提醒,就仿佛真有這麼回事,他愣愣地問姥爺:“那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