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姥爺把煙蒂在鞋底上蹭了蹭,“這個避讓之法我也聽聞過,看來給你支招兒那主兒也有些手段。不過,既然是術數,就得有很多忌諱、很多規則、很多條條框框要去遵守,術數才能發揮其效果。其實,這是個老套的對付冤魂的術數,不是去製伏或驅散冤魂,而是避讓,原理就是把你自己藏起來,讓冤魂找不到你,那也就保證了你今後的平安。”
姥爺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然而,欲施此術,時機非常重要,必須得在深夜子時,你明白嗎?一天之中,隻有那個時候,‘陰’由極盛慢慢被‘陽’所取代,此時吞下帶有屍體毛發的血水才能與你身體血管之中的血液融為一體,從而發揮作用。可是,一旦錯過了時間,即便喝得再多也不會起到絲毫作用,沒準,還會激怒冤魂,使其意識到你在設法阻撓它,從而變本加厲去迫害你!”
“時間好說,關鍵是還請您把毛發幫我弄出來……”東方墨央求道。
“唉!”姥爺撫弄了一下所剩無幾的頭發,“事情不會如此簡單,我想你是理解錯了!”
“什麼?”紅黴素插話道,“還要怎麼樣?”
“嗯,”姥爺點點頭,看東方墨的臉色跟自己的都有一拚了,才說道,“去屍身上拔毛並不難,但還是時間的問題,取得毛發之後,必須立刻將之點燃投進血碗裏,吞進腹中,時間不得超過一分鍾。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那麼您的意思是說,半夜裏,必須得讓我姐夫親自去停屍房,在一分鍾之內,從屍體上得到毛發混合著自己的血液吞進肚子。這,這未免也太不近情理了……”說著,紅黴素偷瞄了一眼東方墨,見他身體搖搖晃晃,正抬起一隻手希望找個支撐,可離手最近的隻有爐子上的水壺,眼看那隻手就要按在冒著熱氣的水壺上,紅黴素手疾眼快,躥過去拉住東方墨,並把他的身體按在了床上。
“這就是規則,隻有這樣,你才能把自己藏起來。”姥爺語氣平平淡淡,完全不考慮東方墨的感受,“幾十年前,曾經也有一個男人招惹過一個女人,女人被他逼得上了吊,男人就把外麵的女人娶進門,可好日子沒過多久,男人開始夜夜做噩夢。後來,這男人就找到家父,家父當年帶著年幼的我就幹替人收屍的行當,這工種幹的人少,所以一般都世襲……”
“後來呢?”紅黴素對講了半截的故事非常感興趣,“後來是怎麼處理的?”
“要說那男人也是個不錯的人,可有一點不好,就是好色。他老婆上吊死了之後,經常在夢裏出現找他索命,他怕了,就來找家父想想辦法,於是,家父就告訴了他‘夜半飲血’這一術數,可那個上吊的女人已經入土為安了,男人不敢夜半挖墳掘墓,也不忍心,於是三天之後,男人就死了。”
“死了?!”紅黴素刨根問底,“怎麼死的?”
“死得那叫一個慘!”姥爺的臉色一變,唉聲歎氣地說,“死在一棵大樹上,就是那女人吊死的那棵樹,荒郊野外的一棵孤樹,男人脖子上沒拴繩子,下巴卡在兩根樹杈之間,一根細細的樹枝直接紮進了腮幫子,風一吹,屍體還會慢悠悠地晃蕩,就像一個碩大的絲瓜。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掛上去的!”
沒人注意東方墨何時站起來的,他沒有驚叫,沒有呼喊,也沒有跌倒或者逃跑,他像被釘在屋子裏一樣,嘴唇抖動著,僅僅說了一句話,就走出了這間屋子:“一言為定,今天夜裏我會按時來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