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士俊進入房間,馮萬樽以為會聽到他的賭馬經。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說多餘的話,隻是對馮萬樽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們一會兒賭場見。”
馮萬樽根本就不想見他,這家夥像影子一樣跟著自己,到底用意何在,很令人生疑。也許應該把賭注加大,賭幾把籌得那筆錢之後,永遠從賭場消失?
馮萬樽坐在房間裏喝了一杯威士忌,仔細考慮過全部計劃之後才到達賭台前,陳士俊果然已經等在那裏。馮萬樽沒有理他,直接站到輪盤前,先小試了幾把,每注都隻不過二十元,有時押一注,有時押三注。他試手的時候,陳士俊並沒有出手,隻是在一旁觀看。
正式開場,馮萬樽押了五注五百,陳士俊也出手了,押的號格和馮萬樽一樣,注碼則比他大一倍:一千。這一注馮萬樽輸了。但接下來的一注,馮萬樽反其道而行,不再像以前那樣,輸了就減半,而是將賭注翻倍。陳士俊顯然也沒搞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變化,愣住了,猶豫半天,自己卻減半了。結果,馮萬樽贏了。再次下注,按照馮萬樽的慣例,贏了之後,會再加倍。可他又一次改變了習慣,卻是減半。陳士俊大概以為他對這一注沒有把握,自己也跟著減半。沒料到,馮萬樽又贏了。第四次下注,馮萬樽將賭注加大了兩倍。陳士俊似乎突然明白了無法與馮萬樽較量似的,改變了以前的做法,也不再猜測馮萬樽的心理,搞出個以不變應萬變,每次隻下注一千。
馮萬樽想誘敵深入,幹脆將注碼加大到了三千。陳士俊跟著他下注,仍然隻下一千。
這一注贏了之後,馮萬樽麵前有了一大堆籌碼。如果用這些籌碼下注,實在是太麻煩,他隻好去服務台前,將其中的一些小籌碼換成大的。就在這時,有一名服務小姐走到他身邊,對他說:“請問,你是馮萬樽馮先生嗎?”
馮萬樽轉頭看了一眼那位小姐,不回答,反問她:“有事嗎?”
“外麵有一位客人找你。”小姐說。
馮萬樽猛地愣了一下,暗想,會是誰?朋友中沒有人清楚他上東方夜巴黎來呀。“男的還是女的?”他問。
“是一位漂亮小姐。”她說。
阿英?馮萬樽突然想到,除了她,大概不會有人找自己。或許,她有了假期,從香港再次來澳門了?算算上次遇到的時間,有一個多月了,如果她是一月休假一次,應該是這個時候了。他走出賭場,見外麵並沒有等待他的人,正猶豫的時候,那名服務小姐說:“她說在你的房間等你。”
事後回想,才意識到此事破綻百出。如果馮萬樽有足夠高警惕性的話,應該不顧一切地迅速離開賭船。他雖然覺得此事異常蹊蹺,卻又在猶猶豫豫中返回了房間。或許,他其實很期待和阿英的再次重逢吧。在房間前麵的走道上並沒有見到阿英,整條走道都是空的,連一個人都沒有。
盡管疑竇叢生,馮萬樽還是打開了房間門。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房間裏坐著的不是阿英,而是幾個彪形大漢。他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當即後退。此時一切都晚了,有人從背後抓住了他,猛地將他向前一推,隨後將門關上。
馮萬樽知道無路可逃,立即改變了主意,堆上笑臉,對他們說:“都站著幹什麼?請坐,快請坐,來者都是客嘛。”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人撲上來,將他按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
這裏是公海,沒有任何國家或者地區的法律能夠管製,一個人如果在這裏被人打死,不要說連申冤的地方都沒有,他們弄艘快艇,把他拉到更遠的海域一扔,屍體很快就會被鯊魚吃掉,連骨頭都不剩。馮萬樽知道反抗沒有絲毫意義,隻好緊緊地抱著雙腿,讓身子蜷曲成蝦米狀,以便能夠對自己起到丁點保護作用。他想,這夥人要麼是賭場老板的打手,要麼是父親的債主。如果是賭場老板的人,自然是因為他破解了這間賭場的秘密,激起了老板的憤怒。如果是父親的債主,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欠債還錢,自己贏了錢自然會還給他們,他們不應該阻止自己呀。
打了一陣,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馮萬樽縮著身子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靜等這夥人的下一步行動。
有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邊,用腳踢了他一下,惡狠狠地說道:“裝死是沒用的,你如果還想活著離開的話,就坐起來,老實回答我的問話。”
馮萬樽扭動了幾下,仍然躺在那裏。他當然有能力自己起來,但他不想給對手留下怕死聽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