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抱著圓圓站在一個小鎮前,觀望許久。
一個趕牛的男人停下,牛車上走下一個婦人。那婦人看著錦繡,試探道:“姑娘,怎麼站在鎮門口不進去?”
錦繡早就換了一身粗布衣裳,看起來倒是個齊齊整整的伶俐鄉下丫頭,見婦人發問,答道:“大娘,我來尋親,怎知親戚早就不在了,不知如何是好。”
那婦人一聽,忙攙過錦繡,道:“你莫急,我是趙大娘,”又指了趕車的男人道:“那是我男人,你先到我家住一宿再做打算。”
錦繡屈膝行禮,嘴上卻猶豫道:“隻怕不方便。”
趙大娘拍拍錦繡手,開解道:“我知道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怕被人騙,但是我趙大娘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你莫要害怕。天要晚了,你在外頭更不方便。”
錦繡倒是真覺得趙大娘古道熱腸,便麵帶感動:“如此,錦繡便謝過大娘了。”
趙大娘噯一聲,連聲道:“不謝不謝。”說著便將錦繡拉上了牛車,三人緩緩進了鎮子。
待得到了趙大娘家,趙大娘早就把這青牛鎮的情況告訴了錦繡,就連趙大娘她家大兒子喜歡喝酒也說了。錦繡感歎趙大娘善言,也編了個天衣無縫的身份,隻說自己不好生養,被夫家休棄,來這裏投奔親戚。又惹得趙大娘唏噓了一番,罵了幾聲死鬼男人。
趙大娘家開的是米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年過三十,早已成家立業出去闖蕩了,二兒子才十五歲,想要考秀才。
進了趙大娘門,就見一個秀氣的女子迎上來,道:“爹,娘,你們回來啦。”那秀氣女子見錦繡跟在後頭,瞧見錦繡麵白如玉,雖身著粗布衣裳卻不掩國色,頓時變了臉色,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大郎不會來又不是媳婦的錯,為何,為何帶這女子回來!”
錦繡一驚,忙望向趙大娘。之見趙大娘氣得渾身直顫,恨聲道:“呂秀蓮,你別胡攪蠻纏!大郎為什麼不會來,還不是你見著大郎與旁的女子說一句話便胡亂撒潑?我便是給大郎納妾,你也管不著!”
呂秀蓮臉色大變,哭哭啼啼道:“竟是趁大郎不在欺侮我!我便是不得夫君歡喜,也不是你們這些販夫走卒能欺侮的!”說罷,呂秀蓮竟是一頭便要往牆上撞去。
錦繡看得莫名其妙,也沒想到去攔,誰知趙大叔趙大娘也是一動不動。
那呂秀蓮衝到牆邊又停了下來,隻扶著牆嚶嚶啼哭不止。
趙大娘冷笑道:“呂秀蓮,你莫要無事便拿死來威脅。莫要怪我說話難聽,隻怕是你死了,我大郎才願意回家來!”說罷,趙大娘一扯錦繡,道:“莫要理她,跟我進裏屋去。”趙大叔也長歎一聲,坐在門檻上磕了磕煙槍,隻遠遠看向落日的方向。
呂秀蓮見沒人理她,哭了一陣也覺得無趣,收拾著蹭進屋裏了。
趙大娘給錦繡收拾了間屋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錦繡啊,你莫要笑話大娘,大娘家裏有些不安生,今天委屈你了。”
錦繡扶著趙大娘坐下,搖搖頭,道:“錦繡蒙趙大娘收留已是萬幸,怎敢怪大娘,隻是那位嫂子是怎麼了?”
趙大娘歎了口氣,道:“也怪我不好,總想著大郎能掙個功名,便求著娶了個窮秀才家的女兒。隻是這呂秀蓮,仗著自己讀過幾本書,處處擠兌我們大郎,還喜歡拈酸吃醋,”趙大娘說著便紅了眼眶,“大郎為了避開她出了門,多少年了,信兒都沒有,你說可讓我怎麼辦?”
錦繡見趙大娘難過,不知如何安慰,隻好拍拍趙大娘手背。
趙大娘摸了摸臉,朝錦繡不好意思一笑:“你瞧瞧我,又讓你笑話了,你若有什麼我能幫上的,盡管說。”
錦繡遲疑了一會,見趙大娘確實是一時悲從中來,現在已是無事,方才道:“大娘,我見對門有間鋪子關著,可是要賣?”
趙大娘道:“確實要賣,隻是價格稍稍貴些,這才一直賣不出去。”
錦繡聽得,心中歡喜,道:“那可否勞煩趙大叔做個中人,錦繡想買下那鋪子。”錦繡見趙大娘不解,又道:“我想盤下那鋪子,開個酒坊,也是個營生。”
趙大娘笑了:“好得很,往後你還要找我買米呢。”
二人說了一會,趙大娘便回屋去了。
第二日,錦繡早早地便起了床,與趙大叔一起找那主人盤了鋪子,又買了些桌椅板凳鋪蓋一應物件,到正午方才回來。
剛一下牛車,便見呂秀蓮衝到錦繡麵前喝罵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你討好了爹娘又如何?大郎看不上你的!”
錦繡昨日便是不願與凡人計較才不理呂秀蓮,如今見她都罵到自己麵前了,不免就想略動手腳讓她壽命短些。
錦繡正想著,便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攔住了呂秀蓮,回首歉意一笑,對呂秀蓮道:“大嫂,我哥哥來信,說是要回來了。信在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