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裏,霓虹燈下,行人稀少。欒律將車開到最高速,冷風從打開的車窗呼啦啦灌進來,吹得人麵部表情更冷峻。
到家已是午夜,別墅的鐵門上兩盞歐式燈還亮著,他將車駛入院子,遠遠望去,客房竟有些微光亮,很像是記憶中小夜燈的感覺。
欒律當然不會知道,那小夜燈便是她為他而點,他上一次的突然襲不僅讓她失身,更連膽都嚇破。
站在門外,他並沒有一貫性推門進去,而是對著門把發呆。
他想起花玥問,為什麼非要是她?換別人不行嗎?
他想起花玥說,律哥,她在你身邊,是不定時炸彈。
不定時炸彈,他又何嚐不知?可感情,又是誰能夠控製的?愛了便是愛了,十七歲的心,早在十七歲那年交付出去。
那時的他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亡命之徒,除了花玥,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心疼他。第一次見到池思瑤,便是那時。
欒律記得,那是一個梅雨天,他因為急著趕回去給花玥送吃的,不小心撞到一夥流氓,他說的對不起對他們根本沒用,照著他身上就拳打腳踢。他是有些身手,但畢竟無法以一敵十,很快敗下陣來,被十來個地痞流氓死死按在地上拳腳相向。
就在欒律以為自己快要被打死了的時候,一道響亮的女聲從天而降,“住手!”
記憶中,她嬌俏靈動,高紮的馬尾,配上似是而非的拳術,英姿颯爽。
可周遭卻是一陣哄堂大笑,“喂!黃毛丫頭,以為你做做樣子我們就怕了?哈哈哈……”
十二歲的池思瑤無比嬌俏,與現在截然不同,她一雙眼水靈靈的,很大,“放開他!”她聲音脆而有力,“不然我不客氣了!”
“哦?”一個小青年走出去,“來,讓哥哥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青年走到她麵前,伸手去抓她衣領。
隻見她身子一閃,猛地抬腿,出腳一個騰空邊踢,動作之快,青年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撂倒在地上啊一聲。
看熱鬧的小青年們這才開始正視眼前的黃毛丫頭,看她出招,挺專業,“喂!跟你沒關係,有多遠滾多遠!”
“少廢話,快放了他,我爸是警察,就在那兒,再不放,我喊了啊!”
小青年們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還真有個穿警服的在老遠。池思瑤這時大喊,“爸爸,這裏有人打架!快來啊!”
小青年們最怕就是進牢房了,不死也得掉三層皮,嚇得什麼也顧不上,拔腿就跑了。
“你沒事吧?”池思瑤跑上前一把拉起欒律。
欒律抬首便見她一雙眼大的像銅鈴,眉毛細黑,眉峰裏一顆星點大的小痣,若隱若現,不細看壓根察覺不到。
池思瑤忽然沒心沒肺沒又沒同情心的笑了,“你鼻子眼睛都沒了。”
欒律麵上被打得多處破皮,血染得到處都是,牽扯到神經就疼,看著她陽光明媚的笑臉,他沒忍住,笑了,結果疼得一哆嗦。
她笑得更歡,“真傻,被人打了還笑。”
欒律不善言辭,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癢癢的,臉驀地紅了。
“瑤瑤,幹什麼,走啦!”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擰著一盒水果在不遠處喊,“你爸爸剛走你就不老實了!”
謊言被揭穿,麵前的女孩並不覺得有什麼,她朝欒律吐吐舌頭,“我剛剛騙那幫人的,我爸爸才不在這兒呢,你趕緊走吧。”
“瑤瑤,走啦!”
“唉,來了。哦,對了,我爸爸是警察,可沒騙人的。”女孩笑著一蹦一跳,像個天使一樣,從欒律的視線裏消失。
那一年,欒律的心上了鎖,那裏麵鎖著一名女孩,叫瑤瑤,她有一雙烏黑的眼,細長的眉,眉裏藏珠。這一鎖,便是十年
十年感情,豈是朝夕間能收回的?
如今,一扇門的間隔,一切便都不同了,她還是她,卻不再是那個願意為他出頭的妙齡少女。
花玥說,愛情像指間沙,緊不得,鬆不得。也許,她說的對,他握得太緊,反而將她逼離了自己。他願意,給彼此些喘息的空間。然而,空間太大,他又怕抓不住。
池思瑤躺在大床上,雖然手腳自由,可本質與金絲籠裏的鳥兒沒啥區別。欒律好多天沒來了,可這些天,他的話像在她腦海生了根,揮之不去。她整夜難眠。欒律說是阿文先破壞了遊戲規則,難道阿文真的答應過他什麼?
不可能!阿文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答應他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