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嶠隻是低眉掃了一眼，就抬高眼皮，“脫不脫？”
欒律雙手攥得血液都不流通，快發青了，他努力控製著自己才不至於撲過去，“你先放開她。”他得保證，他不會再碰她。他不在乎她的身子被人覬覦，他在乎她的命，他不知道她還禁不禁得住李嶠一丁點的折騰。
“放開？”李嶠拔高音量，雙手驀地一鬆，思瑤失去支撐，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摔在地上。“像這樣？”
欒律心頭一滯，什麼都無法思考，提步就往前衝——
“站住！”李嶠一聲冷喝，掏出手槍直指欒律，“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斃了她！”說著一腳猛地踩向念瑤的背。
這一腳踩對了位置，痛得思瑤啊了一聲。
她隱忍的痛呼，在欒律心裏像道咒符，驀然止住了前行的腳。他一時間亂了方寸，像隻沒頭的蒼蠅，焦急的盯著她看，他急切的想知道她傷得重不重，可惜，她縮著腦袋，頭深深埋進胸口。他看不見她的臉……
李嶠終於在欒律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心情大好，“你不是喜歡貓捉老鼠嗎？不是喜歡看著人家掙紮嗎？欒律，這是你教我的，別說，這滋味不錯，我挺喜歡。”
欒律眼珠赤紅，“你到底想怎樣？”他拖得起，瑤瑤拖不起。
“這就急了？你玩我家人的時候，耐心可比這好多了！”
“李嶠。”欒律沉吟半響，忽然一改態度，“我給你兩個選擇，你放了她，今天這帳，咱們一筆勾銷，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哪怕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事。隻要她沒事，隻要她活著，一切便都不重要。“你也可以殺了她，我承認，我愛她，我會心痛，可是，你別忘了，你也還有妻兒。”如果她有事，他一定不善罷甘休，別說他的妻兒，就是他長眠地下的八代宗祖，他都要掘地三尺將他們挖出來重見天日。
他說，他愛她。
一直以來，欒律從沒在思瑤麵前說過一個愛字，更別說是三個字。思瑤也從來不認為欒律對她的感情就是愛，然而，現在她忽然不能確定。
遊離在邊緣地帶的思緒一點一點被拉回，思瑤想起曾經哪裏看到過的幾句話，那話上說：
人是什麼，人是擁有這世上最殘忍的手段的動物；
人心是什麼，人心是時不時藏在迷霧中需要去找尋的靈魂；
真愛又是什麼，真愛是在生死關頭願意為你跳出來，將你穩穩擋在身後，對著你說一聲我愛你的情愫。
欒律，他明明可以不來，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可……他說他愛她，在以前她肯定會反問一句，你懂什麼叫愛嗎？現在，他這樣說，她隻覺心髒的地方有些微觸動。他說，你放了她，他說，他心痛。
思瑤一直逃避不願正視自己的心，內心，她對欒律又愛又恨，雖然這愛不多，可的的確確，也曾令她動心，也曾令她迷失。很短暫，然而真實存在。藏在迷霧中的心，一時間，無所遁形。
欒律，是這個世上極度殘忍的幾個人之一，可是，再殘忍的人也有愛，也有資格愛，他愛池思瑤是不爭的事實。
是誰說折斷她翅膀的愛不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