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吸血鬼的故事
月脈脈，風悄悄，一時萬籟無聲，隻有李月低低的述說。
“後來我看到了一具龍龜的屍體，頭被切掉了，好像就是師父那隻，師父也許就在不遠的地方！我高興壞了，到處去找，卻怎麼也找不著，隻好又回到龍龜身邊，心想，這家夥惹眼，師父肯定找得到，我看見龍龜的脖腔裏好像有什麼在閃光，我就好奇的爬了進去，伸手去掏，原來是顆粉紅的珠子。”
“內丹！”
“嗯，內丹，我當時不懂啊，隻覺得很香，似乎很好吃，擦幹淨就用舌頭去舔，沒想到那珠子一舔就全化了，全身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又熱得像要燒起來……”
“內丹是不可以直接吃的，浪費了好東西，真可惜。”
“嗬嗬，浪費的倒是其次，可那時我都快要死了，我正在地上翻滾，可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綠色的骷髏，其實，那骷髏是一道煙霧，一下子就鑽到我身體裏去了……”
“大哥，我分析啊，那骷髏是個妖怪，或者是什麼鬼魅，來奪舍的，可後來你怎麼又活過來了呢？它奪舍失敗了？”
“唉，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龍龜內丹的作用吧。我再醒過來，腿也斷了……沒過多久，身上就開始長瘡，流膿，我竟然再也感覺不到疼痛，聞不出香臭，連觸覺都沒有了，摸什麼都好像隔了層紙，不過，從那時起，我就有了點靈力，不用靈樞也能打開儲物袋了，我又等了兩天，失望了，就一路搜索著屍體，向北走去。
不知過了多少天，我終於走出了戰場，一片荒涼，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兩個月才見到了人煙，我開始乞討，流浪，我回到故鄉，那裏什麼都沒了，隻剩下一片廢墟，我真的成了孤兒，成了一個無處可去的殘廢，我坐在那，哭了好久，好久，可是，我又餓了，隻好走了……
我想去找師父說的修仙門派，請裏麵的仙人為自己治療。我一瘸一拐的到處尋訪，走了好幾年，穿州過府，乞討渡日，可就是沒有找到所謂的仙山。我想去找玄刹門，親人沒有了，可我畢竟還是師父的徒弟，玄刹門的弟子啊。說不定，師父正在玄刹門等著我呢。可誰也沒聽說過玄刹門。天地這麼大，我又去哪找？
我聽說桐山是神仙住的地方，便一路輾轉尋去。桐山綿延百裏，巍峨險峻，終年雲霧繚繞。在山中迷路足足轉了半年才走出來。
我在戰場搜集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法器法寶，丹藥符籙，什麼都有，在凡人間也是非常值錢的。可是……
我去藥店賣丹藥，那老板兩個銅板收了我數十顆；我去道觀賣符，結果那群道士不但搶了那些符紙，還把我綁在柱上又打又罵追問來源；我去珠寶行賣法器，一位老板收了法器後，直接喚出家人將我一頓痛打丟出門外，還揚言要去官府告我這個小偷強盜。幸好我每次去賣東西的時候，都先將儲物袋藏在隱秘的地方，別人見財起意追問拷打來曆，我就咬定是路上撿的，別人見我可憐，又可厭，折磨幾下也就放我走了。
那些年，我嚐盡了世間炎涼，人情淡薄，一筆成功的交易都沒做成，漂泊日久，我也漸漸看透這世界，我知道，除非自己變得比對方強大，否則哪有公平可言？而我一個殘廢，一個乞丐，誰又會相信？這些東西帶在身上，隻會惹來一場場禍事。”
李月又一陣苦笑，淚水卻悄悄的劃過清竺的麵頰，風帶著夏夜獨有的清新，溫柔的撫mo著他們，蟋蟀又開始新一輪的歌唱。
“我開始嚐試自殺，可異化的身體幾乎刀槍不入，水火不傷。有次我一狠心跳進個水潭裏，竟然發現自己不用呼吸也能在水中存活！隻是一旦不呼吸就渾身無力，憋悶得就象大山壓在身上，一天一夜後我終於掙紮著爬出水潭，從此再不考慮淹死自己了。
後來，我去了蓮台山，在那裏的雲海之上，有個斷生涯，傳說隻要從斷生涯上跳下去，沒有不死的，我去跳崖，結果，卻被個古怪的老頭從半空中拎了回來，我再跳，他再拎，我倔脾氣上來了，在蓮台山住了兩年，每天都去跳，可他日日夜夜都坐在崖上，無論如何都不讓我跳下去……
我問他，罵他，甚至去打他，他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兩年後，他卻一腳把我踹下了去，直到現在我還想不通，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就因為他把你踢下斷生崖，你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嗎？”
“嗯，我以為我掉下去，肯定沒有活路了，可笑的是，我居然還是沒死，連點傷都沒有，醒來一看，四周都是錯根盤結的大樹，幽暗深邃，就像暗綠色的海底，周圍不見一個生靈，根本分不清方向。
我用樹枝撐著身子，步履蹣跚地向前走，地麵、樹幹、石頭上都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粘潮光滑，一個不小心就會滑倒在地，林木越來越茂密，光線越來越昏暗，前麵就象一塊沒化開的墨，偶爾有幾縷白色的水氣飄出來，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風，瞬間把那水氣吹散，漸漸的，我的全身都開始陣陣發冷。
又走了會，眼前是棵藤蘿纏繞的大樹，樹梢下黑壓壓的一片，密密麻麻，就象一個個倒懸的漆黑竹筍。陰風陣陣，黑煙繚繞……
我一下子認出來了，那是蝙蝠！一大群蝙蝠！蝙蝠下麵的地上滿是白骨，幹癟的人獸屍體，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黑色糞便中，那些蝙蝠糞便散發著星星點點的綠光，詭異到了極點！
蝙蝠也發現了我，全都撲過來了！就像一陣黑風！幾年來我第一次感到疼痛，還是那種，那種鑽心的刺痛！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身邊坐著個麵色蒼白鷹鉤鼻子的男人，他的樣子十分痛苦，他說，他受困數萬年才得解脫，又療傷好幾年，竟然莫名其妙中了屍毒。緊接著，他望著自己的手指，那指尖開始變成灰白，蔓延到手掌，逐漸的，手臂，肩頭，軀體，腿腳，全化作灰色，最後連頭顱都變成灰白的了，僵在那裏。
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告訴我，我已經是血族的傳人，要我去找血族的夢想之都，永夜城。”
“大哥，你知道永夜城在哪嗎？”
“不知道……他說完就碎裂了，化成一堆灰白的粉末……
後來，我才漸漸明白了些，我們血族，見不得陽光，隻能吸食鮮血為生，最怕腐敗的屍體內產生的屍毒……唉……”
李月愣愣望著遠方，清竺看著他那越發憔悴蒼白的臉，心中一陣疼痛，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暗暗的在下著什麼決定。
清竺默默的依偎在李月身上，那軟玉溫香，吹蘭吐麝，縈繞著他，包裹著他，緩緩滲入他的四肢，肺腑，他再也按耐不住，那狂熱的饑火幾乎要衝破胸膛！他斜睨著身邊嬌俏的少女，雙目赤紅如血！
清竺一陣顫栗，她沒有驚慌，也沒有畏懼，隻是將整個身子都鑽進李月懷中，她輕輕閉上雙眼，嘴角泛起甜甜的微笑。
“大哥，餓了，就吸我吧。”
她感到脖頸處的冰冷刺骨，那是大哥的親吻吧，自己所能為他做的，也許隻有這個吧，能夠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上，能夠讓他幸福，這也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吧……
她想著，靜靜的等待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良久，良久。
李月突然暴起！他一把推開身邊的清竺，猛的上躍，半空中人影消失，數丈外一道黑影破空而去，沒入黑暗。
倒在一旁的清竺緩緩睜開雙眼，已滿是淚水，她看那黑影遠遁，急忙縱身追去。
“大哥！~~”
可是，一直追到紅日東升，清竺也沒有看到李月的身影，她知道，以自己的身法，如果李月不想讓自己找到，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追得上，萬般無奈，隻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城中。
以後數年，每逢月明，人們總恍惚在城南塔樓頂望見一條孤獨的身影，長發飄揚，有時亭亭玉立，如秋風中飄搖的野菊；有時倦做一團，如冬夜裏瑟縮的寒梅……
人們都傳說那是女鬼，時不時的還編出一段女鬼的悲慘身世出來，可是，他們哪裏知道，這是一個癡情的女子，在等待，等待著她離去的大哥……
城外，密林間，冥冥中，兩點紅芒若有若無的閃爍著，那是張蒼白、寂寥的麵孔，他凝視著塔樓，凝視著那癡癡的人影。
他默默轉身，漸漸消逝，無聲，無息。
“我，是屬於黑暗的。”
風中隻留下這輕輕的呢喃，沙啞，低沉。
第七章夜半鬼臉
元宵節是遠古流傳的節日，據說那時候元宵是正月十五，但是現在卻成了正月十七，雖說是十七，但還是元宵節呀。
西京城內張燈結彩，車水馬龍，花月春風，熱鬧非常，無論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喜氣洋洋。
董家後院卻沒有一點節日氛圍，雖說也紮了些彩燈掛在枝頭欄杆，忽明忽暗的，深宅大院中反而顯得幽冷淒清，甚至有點詭異。
董老爺七十多了，是致仕在家的前戶部侍郎，八位太太，五子一女，可謂家宅興旺，最小的女兒更是在六十歲上才得，所謂老來得女，自然寵為掌上明珠，這董宅一十八層院子，最深的那座後院，便是這董小姐居住的。
董小姐名喚小瓶，芳齡二九，已是名動京師，才華相貌都堪稱魁首。她生性好靜，好讀書，從小請了十七八位老先生教她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十六歲那年幾乎所有的先生都請辭而去，都說是小姐才學已遠遠超過自己，無法再教了。
於是董小姐命人在後院修了一座三層書樓作為閨閣，置滿各類書籍。平時隻許一憨厚貼身丫頭出入侍奉，免得外人打擾，以便朝夕博覽。
老爺自是覺得小女孤僻了些，但寵溺間也不禁妥協，任由她去，反正也不是什麼有違人倫的大事。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董家小姐總是心神不寧，讀書間神色恍惚。
每當翻開黃卷，深入那字裏行間之時，就會覺得有些陰冷的氣息在背後隱現，這讓董小瓶有些害怕。
這晚，小瓶早早就回到自己的書樓，屏退了一直跟隨左右的笨丫頭，想要好好的過一個青燈黃卷的元宵夜。
剛剛掌燈，就有下人來說老爺喊去觀燈，小瓶才想起今天是那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其他節日不說，但這元宵節自古以來都是文人的節日，燈謎射虎、吟詩做對，哪樣不是自己鍾愛之物。
不知道為什麼，老爺太太幾次三番使人來請，小瓶鬼使神差般非但打發了下人，還差人說自己身體不適，已經休息了，那長輩們也隻好作罷，自行熱鬧去了。
今晚，還是安心看書吧，小瓶撥亮孤燈，又打開那本心愛的古卷，癡迷的翻閱起來。
看了會，忽然覺得脊背涼涼的，似乎背後站著個人，回頭望時，和平時又沒有什麼兩樣，還是那灰暗的房間，隱藏在角落裏的物什拖著黑乎乎的陰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晃來晃去，還有自己那玲瓏的身影，也在不時的變換著姿勢，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唉！”小瓶發出一聲長歎，那背影似乎也被這一聲長歎所牽引，微微晃動了下，但這些，小瓶並未發覺，此刻的她已心神不寧，看樣子今夜也應早早入睡。
突然，樓下傳來笨丫頭粗野的聲音，“小姐，小姐！”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緊接著，樓梯被那胖胖的丫頭踩的咚咚響。
“小翠，不是跟你說了別來打攪嗎？”董小姐輕啐道。
“小姐！”門簾一挑，一側探出那苯丫頭圓嘟嘟的腦袋與半個身子，似乎有些異樣。
董小姐轉過身子側對著她，有些嗔怪的說：“小翠，你又搞什麼鬼，進來說話啊。”
要不是這這丫頭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哪可能這般沒有禮數。
“有什麼事？讓你這般心急火燎，出什麼事了？”小瓶心頭一凜。
可小翠並不過來，一手挑著門簾，一手把著門框，輕輕笑著，那白呼呼的胖臉上肥肉攏成一堆，雙眼擠作兩條細逢。
“小姐~~”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顯得有些曖mei戲謔。
董小姐覺得眼前的丫頭有點古怪，甚至有些詭異。
在這青燈黯夜，又想到這幾天自己的那些錯覺，不覺心下有些發虛，她強做鎮靜，提高聲調，嗬斥道：“小翠，你胡鬧些什麼，沒大沒小，過來！”
“小姐~~”那丫頭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曖mei的拖長了聲調，好像在搞什麼惡作劇，隻是，她眯起的雙眼微微有些赤紅。
董小姐一陣心悸。
“小姐~~”丫頭還在輕輕緩緩地叫著，臉上詭秘的笑意更濃了。
那眼角竟流下兩道嫣紅血珠！緩緩滑下，在橫肉堆壘的麵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血痕，又瞬間幹癟。
漸漸的，嘴角，鼻孔都湧出血來，一時間，那慘白的肥臉上滿是一道道血漬。
七竅流血！
這是如何的詭異！董小姐深閨碧玉，哪經得如此驚嚇，“啊~”的一聲尖叫，昏死過去。
“嘿嘿……小姐，嘿嘿……”丫頭奸笑著，挑簾進來，這丫頭身著淺綠色碎花衣裙，是她平時睡覺時的穿著。
隻見“她”慢慢走到小姐身體旁，臉上那詭秘的笑容，此間已經充滿了貪婪，眼中也滿是淫邪。
“她”俯下身子，上上下下打量著董小姐那嬌弱的身軀，垂涎三尺。“她”不急不緩，朝手裏吐了口唾沫，在臉上抹了兩把，擦去血痕，又在衣服上蹭了蹭，雙眼中盡是升騰的欲火。
“她”興奮的喘著粗氣，將董小姐輕輕抱起，小心翼翼的攤放在一旁的地上，淫笑著，毛手毛腳的去翻弄小姐衣衫，一件件褪去，不多時，小姐身上隻剩下貼身的背心短裙，那雪白的四肢全裸露出來，如含苞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