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頭很疼。
鼻腔內隱隱有酸麻的不適感，遊過泳的人都知道，那是冰涼的水從鼻子裏倒灌進鼻腔的感覺，如同腦袋裏有根弦被緊緊的繃住不停地撥動。
零碎的記憶慢慢浮現，像急速飛過的吉光片羽，最後閃現在腦海裏的，是下沉時逐漸遠離的湖麵，樓曉非徒勞的伸出手，卻離陽光越來越遠。
“啊————”樓曉非猛的睜開眼睛，殘留的危機感讓他在一瞬間繃緊了自己的肌肉。
沒有水，好像……也沒有死。
樓曉非靜靜地躺在地上，眼睛不動聲色的轉了一圈，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緩緩坐了起來，強烈的眩暈讓他不得不摁住了額角。
他有些不敢置信，周圍二十步左右是茂密的灌木叢，陡峭的岩壁嶙峋而上，形成了一個開了一個口子的碗狀深穀。
不算太雄偉卻依舊可觀的瀑布從峭壁上傾瀉而下，在穀中央形成了一個水潭。
樓曉非用他智商摔成了負數的腦袋想了想，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想了半天不得其法，於是盤膝開始調理氣息。
濃鬱的靈力從進脈衝過，洗刷掉淤積的濁氣，朦朧的思緒漸漸清晰起來……
“你就是樓曉非，千蓮教的新教主？”銀發的倨傲男人直立在懸浮於空中的劍上，寬大的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四溢的渾水不能近他分毫，全被凜冽的劍意逼開在三尺之外。
他有一雙令樓曉非討厭的似笑非笑的眼睛，明明麵無表情，那雙眼睛裏偏偏帶著三分讓人惱火的笑意。
百裏流雲充滿敵意的看著他，氣勢如同潮水般倒卷過去，兩人暗中較勁，相持不下。
樓曉非暗中捏緊了針：“你是……”
“……師傅！”背後響起的驚呼聲打斷了他們的對峙，魚藻辭目瞪口呆的站在門檻上。
小正太還是穿著那件玄色的短褂，紅色的鯉魚盤踞其上，活靈活現。
師傅？那這個人是……“戚……子然？”樓曉非驚呆。
百裏流雲皺了皺眉頭，緩緩收回氣勢。
堂堂玄星觀戚子然，定不至於為難兩個小輩。
戚子然朝魚藻辭挑了挑眉毛，口氣溫和道：“又偷偷跑出來了？……如此不乖，為師真為難啊。”
魚藻辭臉上的靈動之色盡去，簡直就像看鬼一樣木然看著戚子然。
樓曉非忍不住幫腔道：“前輩也太苛責了吧，即使徒弟不合心意，也不能如此非打即罵……”
戚子然哼了一聲，嘴角勾起，卻沒回答他，而是朝魚藻辭問：“為師……非打即罵？”
魚藻辭拚命搖頭。
“苛責？”
魚藻辭差點把頭甩下來。
戚子然這才滿意的眯起眼睛，招了招手，魚藻辭便淩空被他抓了過去，一同踩在劍上。
戚子然了然的看了看他胳膊上的傷痕：“哼……又用這一招。”
魚藻辭心虛的別過頭：“師傅……我……”
樓曉非：“……”
戚子然濃厚的靈力從手掌心迸發出來，在魚藻辭手臂上虛晃而過。霎時間那些猙獰可怖的疤痕便如雪般消退。
樓曉非：“易容？”
戚子然放下魚藻辭的手臂，嬌小的正太被整個人環住，一點也不敢掙紮。戚子然微眯著眼睛道：“你，不錯。不愧是樓前輩的兒子，頗有他當年幾分風采。”
樓曉非更驚訝了：“前輩認識我爸……父親？”
戚子然沉默了一下，臉上神情似在回憶：“令尊……風采奪目，令人見之忘俗。”
“令尊與我有恩，今日戚某便是來償還這恩情的。”戚子然說著不輕不重的在魚藻辭頭上敲了兩下：“還不還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