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安慰那個被我救下的小女孩:“好了,不哭啊,沒事了。”那年輕村婦尋來,喊著孩子的名字。小女孩看見媽媽,對我說了一句話,飛速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跑向媽媽。
小和尚笑著為我翻譯:“她說,謝謝你,仙女姐姐。”
我站起身,胸口仍是砰砰直跳,心有餘悸地噓了口氣:“那是因為你們來得及時,我應該謝謝你救了我才是。”
小和尚謙虛地回答:“你也救了我。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一名孤身女子會出現在沙漠裏?”
“你先告訴我,這是在哪兒?”
他訝然:“你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已經過了傑士爾,再走半月便到文敘爾了。”
我沒聽懂,一臉茫然:“傑士爾?文敘爾?這都是什麼地方?那你們要去哪兒?”
“我們是QUZI人,我們要去QUZI。”
我被這些拗口的地名繞暈了,拍拍額頭:“暈死,曲子又是什麼地方?”這樣雞同鴨講不知什麼時候能繞清楚,我得換個方法。
由於降落在大漠裏,我能聯想到的地方不是西域就是蒙古。所以我再問小和尚知不知道絲綢之路,他沒聽懂。可當我解釋絲綢茶葉從中原漢地賣到大食(今阿拉伯諸國),波斯(今伊朗),大秦(今羅馬)時,他就開始點頭了。他說曲子就在這條路上。聽他這麼一說,我好像看到了希望之光。
之後我拚命回憶跟絲綢之路有關的地名,焉耆,鄯善,疏勒(今新疆喀什地區),樓蘭,和闐(今新疆和田),高昌(今新疆吐魯番地區),烏孫(今新疆伊犁地區),敦煌……有些他想一想,回應我一個類似的發音,有些卻很茫然。當說到龜茲,我突然停住了。曲子?龜茲(QIU CI,音丘慈,今新疆庫車)。這兩個發音很像,他該不會是來自絲綢之路上文化最發達最舉足輕重的國家——龜茲吧?
我看著他,再念一遍龜茲,他想一想,點點頭,指指自己。天啊,我終於搞明白我在哪裏了。他說的曲子就是龜茲,傑士爾應該是伽師,文述爾應該是溫宿,都是西域的地名。我原來到了西域!!!
我趕緊問他知不知道中原漢人的王朝是誰當家作主,他發出一個類似於QIN/QING的音。我頭大如鬥:“秦?還是清?”
他再說一遍,可說出來的漢語還是前後鼻音不分。天啊,這倆朝代相差可太遠了。
有位老婦人在分食物,她遞給我一碗麵餅,做手勢讓我吃。我接過,剛說了個謝字,突然想到了鑒定辦法。我將碗裏的餅拿掉,仔細翻看陶碗。這是泥條盤築法做的陶器,製作工藝和技法比較原始。我又跑向最近的村舍審視房屋構造,都是木骨泥牆的結構。村舍門口放了個取水的大陶壺,我拿起上下查看。這是個單耳網紋陶壺,製作粗糙。走入房裏,隻有少量簡單的家具,榻上鋪著裁絨菱形文飾毯,非常簡單的紡織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