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死狼扔在牆角,指指地上,說:“到屋子後麵抱些幹草來,你們就睡在這裏吧,這裏安全,不會有野獸來。”說完,便吹了不知是什麼油的油燈,躺在床上就睡,不大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四個人從外麵抱來幹草鋪在地上,放下背包坐在幹草上。他們哪兒睡得著啊,一個個肚子還餓得“咕咕”叫呢,可他們身上已經沒有吃的了,這深更半夜,荒山野嶺的,到哪裏去找吃的?四個人隻好忍著,誰也不敢說話。他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雖然救了他們,可也不能說明他就是一個好人,如果那人把他們宰了,搶了他們的錢,把他們扔到山溝裏喂狼,他們還真的是一點轍都沒有。因此,四個人誰也不敢睡,盡管困得眼皮打架,也都強撐著。可是,睡意並不聽他們使喚,他們隻撐了兩三個小時,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四個人正睡著,突然被一種古怪的聲音驚醒了。四個人睜開眼睛,借著暗淡的月光,他們看見那個怪人蹲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在一塊石頭上磨,“嚓嚓,嚓嚓”,磨一會兒用手摸一下,看看坐在地上的四個人。咪咪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這家夥真要宰我們!咪咪緊緊抓住阿達的手,阿達使勁握了一下,示意她別怕,一隻手從懷裏抽出了蒙古刀。
怪人磨好了刀,打開房門出屋,隨手把房門鎖住了。四個人仔細聽聽,發現沒了腳步聲,這才敢說話。咪咪先開口:“怎麼辦?那家夥把房門鎖了,我們逃不了了。”阿達說:“我們逃又能逃到哪兒去?這荒山野嶺的,逃出去也得喂狼,我們不如和他拚了,我們四個人,他一個人,我們好歹也拚得過他。”阿發和阿財表示讚成:“對,和他拚了,一會兒他再進來,我們就先下手為強。”
四個人小聲商量著怎麼跟怪人拚,不知不覺,天色就漸漸亮了。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隨著“嘩啦”一聲門響,怪人提著尖刀走了進來。阿達一使眼色,四個人便一擁而上撲向怪人,阿達舉刀刺向怪人胸口,其他三個人分別去抱怪人手臂。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蒙古刀將要刺到怪人胸前的時候,怪人突然飛起一腳,把阿達手裏的刀踢飛了。緊接著又是三拳兩腳,把阿發、阿財和咪咪打倒在地。怪人拿著刀冷冷一笑:“你們幾個毛孩子還想跟我動手?”說著,抄起床上的獵槍,用槍一指:“都起來,出去!”四個人一看,腦袋全都耷拉下來了,怪人手裏有槍,他們沒有希望了。咪咪哭了起來:“大爺,您別殺我們,我們把錢都給您還不行嗎?”阿發也給怪人作揖:“是啊,我們都還沒結婚呢。”怪人用槍一指:“行了,別說了,出去吧!”
四個人被怪人押出了屋子,繞過木屋,來到一塊空地上。四個人以為怪人要在這裏結果他們,誰知怪人哈哈笑了起來:“小毛孩子,你們想什麼呢?知道你們都餓了,我費了大半夜的時間給你們烤了幾隻狼,快吃吧。”怪人這麼一說,四個人才抬頭看,見空地上果然架著三隻已經烤熟了的狼,還香味撲鼻呢!阿財一見,不好意思地笑了:“大爺,原來您半夜裏磨刀是剝狼皮、烤狼肉啊?我還沒吃過狼肉呢,我嚐嚐。”說著,便衝到烤狼前,扯下一隻狼腿啃了起來。其他人一看,也都衝上去撕扯狼肉,他們實在是餓急了。
吃著吃著,咪咪突然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啊,我的肚子好痛。”阿發、阿財和阿達也感到肚子疼痛,蹲在了地上。阿達突然明白了,大叫一聲:“快,把狼肉扔了,這裏麵有毒!”
4.走進茫茫雪山
怪人走過去撿起被扔掉的狼肉,看看四個人,說:“你們這些毛孩子,年紀不大,心眼兒還不少,狼肉怎麼會有毒?這野狼肉是屬陰的,得就著大蒜吃,你們餓了那麼長時間,狼吞虎咽把狼肉吃下去,一時消化不了,肚子怎會不疼?來,每人吃兩瓣蒜,運動運動,肚子就不疼了。”四個人將信將疑地把蒜吃下去,又在原地跑了兩圈兒,肚子果然不疼了。阿達不好意思地笑了:“大爺,我們錯怪您了,謝謝您給我們弄這麼好的吃的,您叫什麼名字?我們會永遠記住您的。”怪人笑了笑,說:“我呀,沒有名字,就是一個山裏的老頭,整天跟野獸打交道,你們願意叫就叫我山大爺吧。”阿達點點頭:“那好,我們就叫您山大爺吧。”
山大爺蹲在地上,也扯下一塊狼肉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問:“你們真的要去爬雪山,過草地?”四個人點點頭:“是啊,我們真要去。”山大爺說:“那好,我沒去過草地,可我對雪山還了解一點,等你們吃飽了,我送你們一程。”咪咪一聽,高興地跳了起來:“太好了,有您送我們,雪山一定好爬了,您熟悉地形啊。”山大爺望著遠處的雪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能不能爬過去。”
幾個人吃飽之後,山大爺把他們帶進了小木屋。山大爺告訴他們,爬雪山不是鬧著玩的,身上不能帶太多的東西,每人隻能帶兩隻烤狼腿,一瓶白酒,一根棍子,身上還要披上狼皮,不然在雪山裏走不了多久就得凍死。大家照著山大爺說的做了,一切準備就緒,山大爺便背起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讓大家出發。阿發一看,就問:“山大爺,您不叫我們帶那麼多東西,您怎麼自己背這麼大一個包?”山大爺笑了:“這個呀,是我祖傳的寶貝,我到哪兒它到哪兒,一刻都不能離身。”阿財來了興趣,問:“您那是什麼寶貝呀,給我們看看。”說著,就要去摸。山大爺把阿財的手擋開:“哎,這個可不許你們看,這裏麵的東西可值錢呢,千金都難買,快走吧!”阿財討了個沒趣,隻好跟著山大爺走了。
一路上,山大爺告訴大家,他們要爬的是夾金山主峰大菩薩峰,海拔五千二百四十米,山上風很大,一不留神就會被刮下去,想救都不容易,所以大家進山之後一定要小心。山大爺正說著,一架小型直升機又不知打哪兒飛了出來,在幾個人頭上盤旋一會兒,徑直飛向了大菩薩峰。阿發瞪著飛機:“哎,怎麼又出來一架直升機?”山大爺也看看直升機:“管它呢,不礙我們的事。”說著,便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個多小時,他們進入了雪山口。放眼一看,遠處山峰連綿,白雪皚皚,景色壯觀。咪咪高興地跳躍著,拿出數碼相機讓阿發給她拍照,她想,進了雪山之後,她要一路照,將來這些照片就是她的資本啊!阿發、阿財和咪咪輪流照著相,一邊照一邊打雪仗。阿達瞪了他們一眼:“行了,沒聽山大爺說嗎?雪山可不是好玩的,看你們到了山上還鬧不鬧。”阿達這麼一說,三個人都不鬧了,跟著山大爺繼續往前走。
將近中午的時候,幾個人來到了山腰。這時候,山越來越陡了,空氣也稀薄了,四個人爬了半天,又累又餓,氣都有些喘不上來了。咪咪跟在山大爺後麵,喘著粗氣說:“大爺,我們走不動了,休息一下吧,吃點東西。”山大爺搖搖頭:“不行,天黑之前我們一定要越過黑風口,不然晚上我們沒有休息的地方,東西也要少吃,不到餓得不行的時候不能吃,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山大爺這麼一說,大家誰都不說話了。
又走了一段路,大家來到了黑風口。這裏的風特別大,在十一級以上,風把雪吹起來,漫天飛舞,落到脖子裏刺骨的冰涼。山大爺讓大家在雪地上匍匐前進,不然大風會把人刮到山下去。爬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過了黑風口,風也小了許多。山大爺看看天,說:“馬上就要天黑了,大家走快一些,前麵有個山梁能避風,我們就在那裏過夜,明天就可以翻過山峰爬過雪山了。”咪咪實在支撐不住了,一邊歪歪斜斜往前走,一邊說:“大爺,還要走啊,我走不動了。”正說著,突然覺得腳下一軟,整個身子呼地就陷了下去,嚇得她“啊”的一聲尖叫:“救命啊!”山大爺一看,趕緊跑過去:“不好,她踩上雪坑了,快把她拉上來!趴在地上拉,不要站過去!”阿達趕緊和阿發、阿財一起趴在地上,抓住咪咪往上拉,好不容易才把咪咪從雪坑裏弄上來。山大爺走過來說:“大家以後要小心,用棍子試探著走,這裏到處都有雪坑,有的深有的淺,要是掉到深雪坑裏就沒救了。”咪咪嚇得大哭:“這雪山這麼可怕呀,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阿達說:“行了,現在哭有什麼用啊?你能回去嗎?小心點走吧。”
大家拄著棍子,一步一探地往前走,天也漸漸暗了下來。突然,阿發發現不遠處的雪地裏有一個紅點,被白雪映襯得格外顯眼。阿發心裏一陣大喜,雪地上怎麼會有紅點兒?會不會是寶貝呀?阿發放慢了腳步,待前麵幾個人走遠時,他走到了紅點附近,一看,那紅點是一塊紅布條。阿發用棍子紮了紮雪地,挺結實,就走過去拉紅布條,拉了幾下沒拉動,心想,這雪山很少有人來,紅布條底下說不定就拴著當年紅軍長征時留下的東西。想著,阿發就開始刨雪。刨了一會兒,紅布條被刨了出來,原來紅布條是拴在一根竹竿上的。阿發又用力拉竹竿,還是拉不動。阿發繼續刨雪,想看看竹竿底下到底是什麼。刨了一會兒,一個圓形的金屬露了出來。阿發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枚“袁大頭”,這枚袁大頭阿發可認識,那是袁世凱當皇帝時的紀念幣,全中國才幾十枚,值老鼻子錢了,要是到網上一賣,幾百萬幾千萬都有可能啊。阿發樂壞了,捏住袁大頭想拿起來,可拽了好幾下也沒拽動。阿發又使勁刨雪,這一刨,阿發嚇得魂都快飛出來了,雪坑裏露出一隻大手,而那隻手死死地捏著袁大頭。
5.雪地裏的英魂
阿發從雪坑裏爬出來,連滾帶爬追趕前麵的人:“等等我,不好啦,有鬼呀,有死人!”前麵的人聽到喊聲,全都扭過頭來。咪咪嚇得縮到阿達身後:“鬼?鬼在哪兒?”阿發跑過來,指著發現人手的地方:“就在那裏,有一隻手!”山大爺聽罷,臉上的疤痕顫了一下:“在哪裏,帶我過去。”
阿發領著大家來到他刨雪的地方,山大爺一看那枚袁大頭,眼睛立刻瞪圓了:“刨雪,快刨,把雪裏的人刨出來!”幾個人一聽,腦袋全都搖得像撥浪鼓:“不,我們不敢,太可怕了。”山大爺突然摘下肩上的獵槍,衝著天“當”地開了一槍,聲嘶力竭地大叫:“我讓你們刨!”這下,幾個人被鎮住了,紛紛彎下腰去刨雪。
時間不長,幾個人就刨了一個大雪坑,一個紅軍戰士直挺挺地站在雪坑裏,臉上表情剛毅,一隻手捏著袁大頭,胳膊上拴著一個小本子,另一隻手握著一根竹竿高高舉著,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像。看著這個紅軍戰士,幾個人的恐懼頓時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崇敬。山大爺看看那個紅軍戰士,一聲不吭地把紅軍戰士拉上來,背在背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在一個背風的山梁處,山大爺停了下來,說:“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你們趕快掏個雪窟,我們就住在雪窟裏。”山大爺的話,沒人敢不聽,七手八腳趕緊在山坡上刨,不大一會兒,一個雪窟就掏了出來。大家進了雪窟之後,山大爺做了一個狼油雪燈,點燃之後,把那個紅軍戰士立在了雪窟壁上。山大爺看看大家:“好了,吃東西吧,如果誰怕冷,就喝點兒酒。”說著,山大爺拿出一塊烤狼肉,吃一口肉,嚼一把雪,喝一口酒。大家也都餓急了,都拿出烤狼肉吃了起來。
阿達見山大爺表情凝重,便問:“山大爺,剛才您為什麼那麼激動?您認識這個紅軍戰士?”山大爺搖搖頭:“我不認識,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好戰士,是為了給戰友們指路才長眠雪山的,他手裏的袁大頭是臨死前向組織交的黨費,那本子上有他的名字和部隊番號。”阿達問:“您怎麼會知道?”山大爺猛地喝了一口酒,深情地望著那個紅軍戰士說:“不瞞你們說,我也曾是一名紅軍戰士,我現在八十六歲了,紅軍長征那年我十五歲,我臉上、身上這些疤都是跟國民黨反動派拚刺刀留下的。那一年,我們的部隊從這裏經過,因為我受了重傷,就掉隊了,在看山大爺的小屋裏養傷,後來,我就與部隊失去了聯係,成了深山裏的一個野人,可我每天都在想念著戰友,想著哪一天能把長征路走完,在此之前,我已經在我走過的長征路上走了無數次了,可不知後來紅軍又走向哪裏,就沒能繼續走下去,遇到你們,我才知道了當年紅軍長征的路線,這才跟著你們繼續走長征路。”說著,山大爺眼裏湧出了淚花:“我知道,在這雪山上,像這位同誌掉進雪坑又舍生忘死為後麵戰友引路的人有很多,他們也都和我一樣,沒有走完長征路,隻是我比他們幸運,我還活著,他們卻要永遠留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