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去買鹽的小弟弟提著包鹽回來了,他將鹽送到廚房後,蹦蹦跳跳的來到肖生身邊,這細心的孩子沒有發現自己哥哥臉上寫著的不幸。他推著肖生,要肖生教他下象棋或寫毛筆字。
肖生這才如夢出醒般的從軟椅上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出門外,向正在廚房裏忙著的父母說了一聲:“媽,我有事出去一下,不要等我吃飯了。”還未等母親反映過來,他已經衝出家門,飛快的奔跑在路上了。
他迫切地想見蘇晨一麵。
他拚命的讓自己不去想一些事情,而不去想那些事情的最後方法就是讓大腦有事做。他計算著自己的腳步,“一步,兩步,三步……”寒風迎麵撲來,灌的他呼吸困難。冰凝的大地上處處可見皚皚的積雪,他腳下不時的打著趔趄,仿佛隨時都有摔一跤的危險。
一望無際的田野,暫時被冰凝雪覆,但下麵仍有無盡蓬勃的綠意,不時從雪稀薄處流露出來。出了自己的村莊,肖生仍一步一滑的奔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一百二十三步,一百二十四步……”
肖生孤獨而沉重的腳步,踏碎了田野上的寂靜。
有兩隻昏鴉從夢鄉中驚醒,從路旁的一棵梧桐樹上驚慌失措的起飛,呱呱的叫著,一隻飛向南,一隻飛向北。但飛向北麵的那一隻卻又在冷冷的空中打了一個旋兒,很快的轉向南麵,和另一隻並翼而去。
看的肖生心有所動,眼淚一顆顆墜落在冰地上。
在這寂寞寒冬的一雙昏鴉情猶如此,人何以堪?肖生每奔一步,便感到自己腸斷一寸。
盡管他努力不讓自己的思想去思考,隻是這兩隻昏鴉的出現卻使他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思想。一些意念如流星一般在他腦海中一掠而逝,但就是這千分之一秒的一掠所釋放的熱量,幾乎已經把他的全部神經焚燒,讓他今生不會思考。
他的雙眼滴盡了淚,便流出夾有無窮恨意的瘋狂。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嘭嘭嘭”的比他腳踏在冰地上的聲音還響。仿佛裏麵流動著的已經不是血,而是一團愛的火焰和一腔恨的冰水。愛與恨,冰與火在他的心房裏正鬥的你死我活。
蘇晨,我的女神,我的雅典娜,你回來了嗎……
這道意念,像一顆流星,在他心中一掠而過,創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痛的他渾身一顫。
“一千三百二十一步,一千三百二十二步,一千……”
……
風蕭蕭,漸刮漸淒。暗雲嗚咽,凝聚成團,將天空鋪成黑壓壓的一片,如同墨染一般。大地愁霧四起,放眼望去,一片蒼茫中透露出無限的淒瑟。這是大雪壓頂的前驟。
但現在就是天塌地陷,也阻擋不住肖生奔行的腳步。風算什麼,雪算什麼,冰路上的坎坎坷坷又算什麼,前麵就是刀山,就是火海,就是死亡氣息遍布的沼澤,肖生奔行的腳步也不會有一絲毫的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