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跑進屋裏,拿了肖生的棉衣——蘇晨在他生日時送給他的黃色羽絨服,遞給了自己的哥哥。
肖生視如不見,隻是用雙手抱緊肩,膝蓋跪在地上,雙眼茫然,口齒不清的說:“冷啊……冷啊……”
肖光拽了拽母親的衣角,將衣服遞給了母親,母親含著淚,將它裹在了肖生身上,抱住了他,將一顆白發蒼蒼的頭靠在他的肩上,老淚縱橫:“生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可憐而貧窮的母親,看到親愛的兒子這樣痛苦,她除了灑盡自己的眼淚以外,已經不知所措。
炎日當空,肖生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跪在地上,如一尊毫無知覺的塑像,對自己哭啼著的母親視而不見。
這是她親愛的肖生麼?這是她親愛的肖生麼?
蘇晨再也看不下去,她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腳步踉蹌著掩麵奔出了肖家。
蟬聲噪耳。
“媽媽,別哭了。”肖光的小臉上掛著淚痕,用手搖晃著母親的肩膀說,“咱們給哥哥看病。”
“看病?”母親用紅腫的眼睛掃向了自己衰破的家,看見了正中牆壁上掛著的肖父麵含憂鬱的遺像,她一把將小兒子摟入懷中,緊緊的,她哭著說:“我的兒啊,咱們用什麼去給你哥哥看病啊?”
是啊,用什麼去看病?
“媽媽,我不上學了,我可以去尋蟬蛻,賣錢給哥哥看病。”肖光說完,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掙脫了母親的懷抱,拿了一根細長的竹竿和一隻塑料袋,赤著腳,走出了門口。
母親怔怔的看著他,一臉的淚痕。
很快的,他又回來了,走進屋裏,拿了兩個涼饅頭,經過母親身旁說:“媽媽,我上午不回家吃飯了……”
“光兒!”母親一把把肖光摟在懷裏。
母子相依哭泣……
肖生依然如一尊無生命的塑像,跪在地上,雙目直直的望向前方。
從此後,村裏多了一位扛著大紙袋的老婦人,她遊鄉竄村,四處撿垃圾。吃飯時就向人家討一些熱水,泡一泡她自帶著的饅頭吃。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命苦,丈夫新死,兒子讀書讀到研究生又瘋了……
村裏還多了一個赤著腳丫,扛著一根細長的竹竿,滿樹下仰著臉,尋蟬蛻的孩子,認識他的人都說這孩子可憐,父親新死,讀研究生的大哥又瘋了……
“這一家子,可怎麼活下去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