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芷絮在空中以古琴彈開道道迅疾罡厲的琴音,登時流光轉動,往那白光光影迸舞蕩開。
“嘿嘿!真是無處不相逢,師姐,別來無恙啊!”冰芷絮美睫輕蹙,向那白光淡淡道。
那白光被琴音迭繞,像是被束縛在萬道劍風的阻擾之中。停過片會,白光收縮成一團輝煌的光團,驀然間“沙沙”作響,光團爆開,真氣滾滾如流彈射而開,正露出一位絕色出塵的白衣女子。
這女子玉顏含嗔,杏唇緊緊翕動,一襲白色清雅的裙裳,在風中獵獵舞動。
她腮邊隱隱有道淚痕,鬢邊的秀發被風而吹得淩亂,宛若瀑布飛流,在烏絲闌上山上空蕩淒美飛揚。
玉腕輕緩回到袖中,離萼俏臉黯然,沉聲道:“師妹,你為何在空中偷襲我?”想到從入師門到現在,冰芷絮總無故和她作對,心裏就有一種難言的酸痛。
冰芷絮“嘿”了一聲,悠悠道:“師姐,你不去斬妖除魔,怎麼到這裏來了,難不成宮主還有其他重要的事吩咐你做?”她在“宮主”二字提高了聲音,語氣頗為不和,顯然有意如此。
離萼臉色一沉,把頭深深往下一埋,驀地搖著頭,聲音低沉:“我來這裏是要找一個人的!”
“那可真巧了,師妹我也正要找某個人,倒是不知道我和師姐找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冰芷絮“嘿嘿”掛著輕笑,然而明眸如寒冰,怒視般盯著離萼。
離萼微一搖頭,身子在風中任憑淒搖冷吹,忽而想起了那次在夢幽穀裏,曾答應了緣馨師叔要替她保密,一時秋眸淒泠,忍不住悲聲道:“師妹,你還是不要逼問我了!”白皙的手掌從袖口裏伸出,一道真氣洇開,身子如劍虹一般要從冰芷絮身旁飛過。
冰芷絮把臉一變,身子擋在了離萼的麵前,冷冷道:“師姐,你這是要逃去哪?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濯心琴已到了你手,你就應該妥善使用才是,可為何要拿它去救一些妖魔鬼怪,難不成你想與妖怪為伍,背叛師門,自甘墮落麼?”
離萼一怔,看到冰芷絮那如火一樣炙熱的眼神瞪著自己,燙得心裏滾熱悲痛,仿佛自己已經做了某些虧心事一樣,讓冰芷絮如此怨恨。她沉吟了片刻,隨即醒悟了過來,對冰芷絮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取濯心琴雖然有違門規,但那是為了幫..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請師妹你能諒解。況且我資質愚鈍,又不懂彈琴賦歌,更別說用濯心琴去淨化妖魔的邪性了!”
山巒煙紗如絮,霍然有幾縷飄到了離萼的臉頰上,有幾分冰涼的感覺。
她這幾句話在冰芷絮麵前說的極其牽強,後者聽了玉容一顰,大叱道:“我可不曾聽聞濯心琴可用來度化妖怪的魔性,你怎麼就知道了這點,難不成你真用它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山頂下方,越沐簫眼見離萼突然來到,冰芷絮欺身攔在她的麵前,兩人又爭執不休,倒像是冰芷絮有意和離萼過不去,當下無奈躍起,禦劍飛到了天上。
一道青光橫擋在冰芷絮和離萼的眼前,正是越沐簫來到。越沐簫見冰芷絮怒煞眼寒,不由心顫,但想起那白衣女子被她無辜欺辱,壯大了膽氣道:“冰姑娘,你與離姑娘同是夢暝宮的弟子,因以親睦相處才對,為何姑娘總是對你師姐冷言惡語,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說得清楚明白麼?”
“住口,這是我門中之事,與你這外人不相幹,你快讓開,不要礙著本姑娘清理門戶!”這一聲音極寒,冰芷絮已是雙目翻白,寒芒爍爍,玉手已經點著琴弦,仿佛越沐簫再不讓開就要揮琴落下,以罡風真氣讓這青衣男子吃點苦頭。
離萼不由唉聲歎氣,聲音極柔:“公子,我師妹說的沒錯,這是我門中的事情,就請你先讓開,讓我們師姐妹自個說清楚吧!”
“可是..”越沐簫欲言不止,望著離萼投來那懇求的眼神,一時咽住了嘴裏沒有說出話來。那邊冰芷絮麵目微變,喝道:“還不快走!”
越沐簫正要走開時,山風呼卷吹來,耳邊頓時聽到一絲清越的琴聲,幽如清泉流水,潺潺曲意連綿飄蕩,甚為悅耳動聽。
離萼和冰芷絮一起聽到了音樂,兩者臉色變化複雜,一時間竟都沉默不語。
突然,琴聲在山中好似遇到何種障礙,一時音調曲意雜亂,瞬間化成風中殘骸。山裏外一道婦人的喝聲:“丫頭,又敢背著為師逃出宮外,哼,還不給我快點過來!”
冰芷絮臉色滯窒,險些說不出話來,又頓了頓,心裏暗忖道:“師父怎麼也來了?難道她也知道了這山裏有妖怪嗎?若是這樣,可真是如虎添翼,到時抓住妖怪和離萼當麵對質,那離萼就百口莫辯了!”一時喜出望外,喊道:“師父,是您嗎?徒兒這就來!”踏著紫霞練往山外飛去,留下了一臉彷徨的離萼和呆呆不解的越沐簫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