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萼玉足剛剛走上了山頂不久,突然周圍樹木一陣變化,“唰唰”幾聲,古鬆左右交織纏繞,枝椏如拋線相連盤網,又繼而漫開葉葉枝片搖蕩,幾團青煙從地麵下蜂擁冒出,縈繞升起,直飛往雲天之上。
離萼眼見了倒是奇怪至極,雙眉微微一蹙,櫻唇蠕動,低聲自言道:“這是什麼法陣?”
她因學了齊生護法陣之後,對九宮八卦方位倒是略懂一二,雖然麵前這法陣隻是驅動樹木山地移動,玄奧之處和齊生護法陣相比,可是難登大雅之堂。但離萼畢竟不懂得奇門遁甲之術,而這點並非是她不肯下苦功修習,隻是夢暝宮中,實在想不出有人對奇門之術有高深的造詣。
前麵樹影點綴斑駁,刹那之下地麵上青石不斷有幾團光線晶晶發亮,刺眼如厚霧,一時遮住了離萼眼底的視線。
她顧盼左右找不得一點出路,心裏也駭然這法陣有一葉障目的威力,但想到了山裏的人,忍不住“啊”地一聲,凜道:“這是師叔布置的法陣,莫不是要讓外人找不得山路,隻能尋跡而返?”回眸一轉,後麵果然有一條邐迆嶙峋的古道,正通往山腰腳下。
“哎!”離萼幽然哀聲,想到宮主冷燕正微服外出夢幽穀,定是要來找這位緣馨師叔,準備緝拿她去宮中受罰。自己遠遠從夢暝宮中得知消息,跑來這裏就是要通告她一聲,以讓其有所準備。
這一路來離萼倒也吃了不少苦,她從雪嶺與玉之潤等人回到奚懷府稟報情況之後,奚懷府的長老們還正在想著找尋顧安的事情。她一個女兒家留在那兒也頗有尷尬,因此自個回到夢暝宮裏,不巧聽到了一個驚天消息,這才屏息飛來北海,一連三日,連呼吸都不怎順暢,但都毫無怨言,隻求能尋到師叔告知她一二。
望著腳下那蜿蜒崎嶇的古道,離萼悲傷從心上來,忍不住淚眼朦朧,眼眶中要落下一滴淚珠子來了。
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道:“離姑娘,這路我能帶你走進去!”
離萼大喜,扭頭往身後一望,卻見眼前之人長眉入鬢,豐神俊秀,臉上全是真摯的神情,雙眼出神凝望著自己。
離萼清眸轉動,白衣飄飄,清麗如仙子,臉色微微一紅,別過頭輕聲道:“越公子,你真能帶我走到這山上?”
越沐簫被她那一提醒,頓時醒轉,心中轉過一陣悲然之後,才徐徐道:“在下懂得一些粗淺的奇門之術,若是姑娘信得過在下,不妨就讓我帶你走上這山頂,要是不行,再尋他法也不遲!”
離萼眉尖一動,回了頭來喜道:“離萼困在窘境之中,能有公子幫忙,已是感激不盡了,怎敢揚言不信公子呢?”
“既然這樣,那在下就先在前麵為你帶路了!”越沐簫心中莫名一喜。他雖然好奇離萼要找的師叔是什麼樣的人外,還更有一種心砰砰然的感覺,隻希望能和離萼多呆一會亦是好的。
山道邐迆,越沐簫先在最左邊離自己較近的古鬆上圍繞走上三圈,又往右跳開一步,左腳踏出落到右側邊一棵古鬆方圓三丈範圍內。這一起來回做了三遍,在最後一遍做完時,眼前的煙霧登時消散了許多,又重新浮現幾道巍峨的山道來。
眼望了那白霧飄渺如仙境的烏絲闌山頂,越沐簫扭過身來,向離萼道:“離姑娘,且按照我所走的路線來!”
離萼輕輕應了一聲,知道這男子懂得奇門之術不假,心中亦是不盡欽佩,眼見越沐簫已經一步小心翼翼往前攀登,知道他對法陣十分熟稔,依法玉步盈盈緊跟而上。
當到了流霞金光揮下的時候,越沐簫知道天時不早,心裏一緊,加快了腳步,希望能盡快找到離萼口中說的師叔來,以免夜黑摸路,誤走錯方位,到時可就瞎子點燈白費勁了。
這一下也不知時間飛逝,越沐簫仰頭望向了那夕陽餘暉橙黃,烏絲闌山山巔遙遙在望,隻需片刻時間,他與離萼就能直達山巔,接觸了飄飄更濃的白雲。
“叮鈴。。”
這時山頂中又回蕩了先前聽到了那古琴箏音,哀沉悲傷,時不時琴弦連指波轉,琴聲仿佛女子在簾下啼歎落淚。霧靄在山中漸透冰寒,煙雲如雨,放眼望穿頂峰,山巒一層疊過一層,驀然有一道天藍的妙影,在冷冽颯颯的風中,舞動著世間最柔美的舞姿,娉娉深婉,身動幻影如薄紗,翩然落塵。
越沐簫看得真切,一時驚呆止步,洗耳聆聽這比仙樂清越,比山水流轉,如浮煙輕籠,塵滌入心。
那些心中的悲然愁傷、歎惋怨言,此時如珠璣放光,點點於胸口蕩漾。
離萼聽得這古曲寄滿相思斷腸,濃濃情深真摯,珠淚滾落,嘴裏低吟道:“這是敝宮的笙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