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芷絮往青影已經消失已久的山道望去,暗悲吟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野小子心中藏著那麼多的心事呀!”眼裏迷離,婉轉深邃。
雲美在一旁歎道:“走吧!你緣馨師叔修為精湛,若沒有我的隱身咒,你馬上就會被發現的!”一手揮著拂塵,與冰芷絮一起又消失不見。
※※※
越沐簫和離萼先後飛上了雲端,眼見山頂上白線如連,碧紗籠罩如海,雪一樣的地麵上栽種著錯落均致的玉蘭,長得生機盎然,遠遠環顧,滿山蒼翠欲滴,優雅甚美。
又見不遠處群峰皆在眼下,仿佛站在這山巔頂端,世間所有的山峰俱都沉浮在腳下。
忽然,越沐簫雙目交卷,望著遠處那座熟悉的孤峰。那是常年白雲卷卷,蒼鬆虯立的北海崖。
星眸中,一顆溫熱的淚水緩緩滑過臉頰,流過脖頸,一直埋在了那深深的心髒裏..
“嗆啷”越沐簫當即祭起紫魂玉簫,怔怔地望著它,玉簫也仿佛聽到了主人的心聲,忽然在風中“嗚嗚..”發出低啞的嗥鳴,從簫孔裏漫開晶瑩的紫色氣風,繚繞著,漫山都能見到。
離萼悅鈴般的聲音忽然在遠遠傳來:“越公子,這裏就是我師叔居住的地方了!”
越沐簫循聲望去,隻見遠處泛起點點若有若無的星光,晶晶亮如明眸,一墩烏木橋隔岸連開,周圍翠竹林立,煙波浩淼,蝶舞鳥煢,陽光穿過層層雲霧,繞著漏短的竹葉,滿地鋪銀,盡似堆玉。
那白衣若雪的女子此刻嫋嫋婷婷,站定在烏木橋上,麵帶輕笑,湖水中波光粼粼,綻放流光,掠過了她玉一樣的臉頰,朱紅的櫻唇,襯著她雅意悠然,婉約如嫡塵仙子。
越沐簫看了她好一陣子還回神過來,又見她雙靨粉紅,想起了那同樣白衣飄動的玉之潤來,忍不住黯然唏噓。
“越公子,你怎麼了?”離萼見他臉色憂愁,不由關切道。
“沒,我沒事!”越沐簫輕搖了頭,瞧見了橋岸另一邊正矗立一座精舍,寂靜清幽,不由一窒:“這裏怎麼和,和我父親的臥房那麼相似!”心搖意亂,以為自己到了的地方是北海崖,眼光掃過四處,眼前之景和北海崖毫無相似之處,除了那精舍之外..
他心中憂煩,隱約還夾雜一絲莫名的狂喜,匆匆飛過木橋,躍到了那精舍的門外。
小樓台階,此刻看來都和越紅繁休憩的臥房同一模子刻出來的。
不,這就是越紅繁的臥房!
越沐簫敢肯定,門外第三塊木板,是他小時候淘氣用腳踢碎了其中兩個尖角,當時因為它還被越紅繁懲罰練一千個字呢。
他猶然記得那些往事,眼眸淚湧朦朧,看著這座精舍,竟然是那麼的久違安詳。
“吱呀..”門輕輕被人打開了。隻見一位身著藍裳,眉目如畫,清麗難言的絕色女子從門內曼妙走出,儀態舉止綽約大方。
這女子麵帶憂愁,濃眉一顰,深望了越沐簫好久之後,別過頭對已從橋邊過來的離萼說道:“離師侄,你怎麼也來了?”
離萼盈盈揖禮,道:“緣馨師叔,弟子過來是想告知您一件事情,宮主她..”
提到“宮主”二字,緣馨的柳眉連蹙,頓了默許,歎道:“該來的始終都要來了!”又回頭看向越沐簫,道:“我外麵設下的移花接木,想必就是你破解的吧?”
這時越沐簫在那邊回神過來,他從望見這藍裳女子以來,就一直疑惑連連,此刻聽到了這女子問他,不由斂衽躬身道:“是,晚輩冒昧,還請前輩寬宥!”
緣馨道:“你們從山下尋到這裏,跋涉勞累,就先進入裏麵坐坐吧!”
越沐簫正有心意要進到裏麵看看,到底裏麵的擺設是否還和越紅繁的臥房一樣,於是三人一同走進了精舍裏。
而同時,屋外也有兩道柔影徘徊在窗扉外..
回望了屋舍裏麵幾眼,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越沐簫嘴角翕動,仿佛十多年前越紅繁的臥房一一展現在他眼前,檀木椅、八仙桌、扇葉做的屏風,還有那張冰涼的床..
“爹..”越沐簫眼光頗精,一眼就看清了屏風後麵還有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影。
他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龐,雖然塗上一層油黑色的東西,但那個修長的身形,那腮鬢邊滄桑的白發,竟都是一點未變。
“不要過去..”緣馨高聲嗬斥,連平日和她相處融洽的離萼也不禁嚇了一跳。
“為什麼,他是我爹呀!”越沐簫哭腔著臉,心情踴躍了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強烈憤懣,那雙怨恨的眼神瞪著緣馨玉容蒼白,竟尓倒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