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夜行(1 / 2)

那聲音珊珊沉悶,從不遠的精舍中傳來,聽到酣處,倒有一股昏昏欲睡的錯覺,越沐簫勉力提上心來,旁邊的離萼修為頗高,卻也秀眉緊蹙,嬌喘沉重。

越沐簫驚呼一聲:“怎麼回事,緣馨前輩她這是..”話還未了,身前的玉人早已支撐不住,柳腰纖姿,不由倒在越沐簫的懷裏。

越沐簫懷裏溫香暖玉,又聞著這股淡馥的清香,耳垂嗡鳴厲響,仿佛自己置身在一個夢寐以求的意境中,呼吸一下子不得順暢。滯窒了良久,在月色下看著這位白衣清麗的女子,腦中又是一陣空白,不由口幹舌燥,隻覺得幽香在他嘴邊揮蕩不去,春風在他臉上徐徐吹拂,就這麼忍不住想要朝那白衣女子的櫻口吻了上去。

隻是他沒有,離萼倒在她的懷裏是昏睡的,氣息脈搏平穩,不似得了重病,而越沐簫自己也忽然察覺到他腦中那莫名的暈眩,猛地回神,汗水在額上涔涔落下。

“我方才是怎麼了,為何腦海中會有那股欲望,不是,是一股莫名的怨恨,我到底在怨恨誰呢?玉之潤麼?黑影人麼?還是段,段前輩?”

他強製睜著眼皮,以他這般修為若非心神離繞,精舍裏那琴音也不會輕易將他的知覺催眠。

越沐簫橫手環抱了離萼,猛重甩頭,正要站直了身子,那道琴音繼續跌宕,加上此刻體內的凝玄輪回蠢蠢欲動,兩者相向撞開。他耳膜裏隱隱“轟隆隆”一聲,便雙目緊閉,再也忍耐不住,跟著離萼一起昏倒在了木橋韁繩上。

忽然,緣馨從精舍裏攙著越紅繁走了出來,唇角邊還溢出一絲殷紅的鮮血。她望著檀木橋上的越沐簫,眼神中充滿著不可思議的光芒,忽然緩緩道:“五靈神脈險峻變化恁怪非常,一不留心便會身隕險地,我不想你們也跟著受累..”扶著越紅繁的玉手緊了緊,又望向那倒在楠木橋上的青衣男子,不由悲吟:“這孩子天資極佳,到底是受了何人的迫害,練就了一些偏怪的法門,真氣亂自環璿,五行之氣又互相激撞,連我都不知如何是好,隻是紅繁他,他更需要救治!”

緣馨將越紅繁置在一旁,隨即將離萼安置在精舍裏,又將越沐簫帶入旁邊的竹閣休息,良久之後,又攜越紅繁要上五靈神脈。

她從自己烏濃的發髻上取下一支海藍泛點朱紅的玉簪,口中忽然低喃自語,隨後一聲:“疾!”發簪藍帶清輝,一道姹紫嫣紅的極光,橫過夜穹雲端,直衝九霄天外。

“起!”緣馨挽著越紅繁,輕巧躍過藍帶,疾掠到夜天上。其實這是奇門之術的一種特殊的幻境之術,比仙家劍派的禦劍術也高明不了多少,但奇門之術能形成自然的障眼法,即便道行再高深的人,如若不懂奇門遁甲,也休想找到那施展之人,緣馨這般做,無非就是想避開過路人的眼目,更能防止冷燕尋來。若非今日離萼告訴她冷燕已經出夢暝宮,她也不會這般謹慎小心了。

※※※

夤夜時分,越沐簫體內一股冰流從丹田轉往心脈,肩井、天靈等眾位部位。他形如寒冰入骨,穿鑿戳刺,俱是疼消魂魄,經脈欲裂。

夜裏的月光早已變得柔弱,星辰無光,天穹中烏雲變色,吞著一道紅濃色的血霧,漫天的烏絲闌上裏,竟都籠罩在紅帶奇光之下,涼風一過,竹葉狂簌作響。

越沐簫躺在木床上艱難地掙紮著那雙困倦的眼睛,任寒毒在體內周流交迭卻也無能為力。他痛苦地喘息著幾口氣,身底下那張冰涼的木床早已凍結成冰塊。

忽而一陣冷風掃過窗欞,從窗中咆疾襲來,木床“喀喇”登時碎裂冰粉,越沐簫在床上應聲跌落,臉色忽紅忽白,紫暗交加,全身散布著縷縷暗紫煙氣,瞬息間充滿整個竹閣。

在他的丹田處,正有一股五行凝轉的真氣在潺潺如洪水般湧動,忽而在肩井穴上觸及到那補天神石,兩者形同故人,竟尓一拍即合,相融一體,便又在越沐簫的雙肩脈上由肱往肘流入靜動兩脈,隨即分布潮流,各往四方散開,其中一股就流到了越沐簫丹田處。

極陰寒毒乃是雨魄冰龍臨逝前心中留有的一股怨念所化,當時雨魄冰龍在救治越沐簫時,腦裏也存有一股不甘的念頭,雖然一閃而逝,然而在牠以真氣傳入越沐簫心脈時,不料這凡人體內竟存在一種可以湊集五行之力的法門,牠知道自古以來,奇人賢士無所不有,然而有人能將五行之力同時聚在丹田,還道是前所未聞,越沐簫便是這唯一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