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我在她的身邊已經待了數日,跟著她越久,我的心越來越迷茫。為什麼她明明可以用更為柔和的方式解除那位王爺的痛楚,卻換了另一種殘酷得能讓人的血和肉經曆無數次撕裂的方式。而待在她的身邊的我,是無助的彷徨而疑惑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做些什麼,應該去做些什麼,遠離,還是任由這種感覺侵蝕我的五感,我的心漸漸感覺正被一股神秘而冥冥中的力量左右著,慢慢地融入一個謎團裏,而她…就是那個令人看不透卻又讓人無法抗拒的謎。
在王府時,我們仍然象原來一樣同食同宿,周圍的人開始時還算客氣,隻敢在背後對我和她的關係竊竊私語,發展到後來竟然公開地在我們走過的廊柱後對我和她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無端地揣測我和她之間是否存著極度曖昧的關係,不然為何一直要住同一間房子。不知為何,我的心每每聽到這些捕風捉影惡意中傷的話時總會隱隱感到一陣陣不舒服,我很想衝上去,告訴那些無知的人們:事情並不如她們所想的那樣。她是主人,而我…我隻是一名為討生活委曲求全的奴隸而已。有時我甚至惱怒地想殺了那些亂嚼舌根的人,又或是割下她們那多事的舌頭,好讓她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但…到頭來,我什麼也沒有做。我隻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試圖讓自己的聽覺蒙蔽在那短暫的話語聲中,以為從此便可天下太平。然而平靜的日子終有烏雲籠罩的時候,為了醫治太上王的怪病,她要進宮…
皇宮,聽到這兩個字,我的心不由地顫了一下。那是個表麵光鮮,內裏無形腐蝕人的靈與肉的破敗地方。閉上眼睛,自己仿佛又看到了那輝煌的宮殿,閃著金光的白玉柱子,象要把人的靈魂引進去一樣。
我…不想回到那可怕的地方。
她似乎對這個差事很感興趣,如果換了其他平民百姓,一聽皇宮這兩個字早早就會敬而遠之,躲得遠遠的。我有時真不明白,她就象那無根的浮萍,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遊離在世人的糾葛情感中,她仿佛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傲然於世,冷冷地看著世人。
直到看到了他,我看到從她的眼神裏迸發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炫爛奪目的神彩,雖然那光芒一閃即過,但我知道,那一刻在她的心裏已經烙下了一個人的名字,他就…是鳳棲國的王上。
他饒有興味的眼神從她的身上轉向我時,眼中分明帶著不屑和極端的厭惡,象一把尖銳的刀子一下子刺向我的心,我的心揪痛著,周圍的空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悲愴的感覺就在胸腔裏湧動著。我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翠綠色的眼眸。因為我知道,隻消他一個眼神,就很有可能讓我從這個皇宮裏徹徹底底的消失。我更想找一個僻靜的角落把自己困在自我的境界中,永遠不和世人相見。我怎麼會不知道身份卑賤的奴隸是不允許出現在這莊重而華麗的宮殿中的呢?
他用鄙夷的語氣緩緩地對她說,沒想到她的身邊也會有奴隸的時候,我的呼吸一時停頓了,我害怕,她會說出更讓我無法接受的話。嗬…我不是不在乎她以什麼眼光怎麼看自己麼,可真到了這樣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沒有把握。
她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不帶任何一絲畏懼之色,反駁了他說的話。她一字一句地表明我是她的隨從,我是人,不是奴隸。瞬間從入宮以來一直壓著我胸口上那無形的大山變成了泡影,散了滅了。她連尊貴的王上都不怕,她憑什麼…或許隻是意氣用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將讓我和她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別忘了,這兒不是平民窟,這兒是那殺人不見血的皇宮,說錯一個字,走錯一步…也許下一刻,你會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世界的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