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緣:錯過別離
流年似水,匆匆而過,無聲無息,一晃眼,已經是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裏,他和她朝夕相處,一起看繁華邊城,看日落日升,看霞光滿天,還有,彼此在霞光中的好看的麵容。他們陪著彼此,度過最煎熬最痛苦最需要對方的時光。
他們成了彼此重要的人。他陪伴著她,她依戀著他;她怕冷,他給她溫度;他夢魘,她在他身邊安慰他。
寂靜美麗的年華,安好溫和的歲月,我們,可不可以不分開,就這樣,一直這樣下去,行嗎?
命運,會允許嗎?
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有多好啊!
茶樓的客官越來越多,皆是慕他的名氣而來的,茶樓的名聲亦越來越大。
他在茶樓與人對弈,她坐在一旁發著愣看他。對麵是一位約莫四十歲的男人,身邊還站著一個風雅卓然的隨從。對弈的男人一身玄色長衣,風姿翩翩,眉目間透露著一股王者之氣,舉止投足不見情緒。
他和那人對弈。這是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真正棋逢對手,一場酣戰,對了整整兩個時辰的弈仍舊不分輸贏。
已然是傍晚時分,太陽懶散地落在遠山之上,淡淡霞光布滿天空,流光萬丈。他神色淡然如舊,那人泰然處之如初。她卻肚子餓了,想吃東西。
“哥哥,我餓了,去買包子?”她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
他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長發,含笑點了點頭。
她不曾想,這句話說完以後,她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就像他不知道,下一次她再和他說話,會是多久以後。
他說,如果可以預料天命,我一定會把你牢牢地捆在我身邊,決不讓你在那時,離開我。
可是,又有誰能預料天命呢?
她興衝衝地去買包子去了。
她走後,對弈的那個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隨從季籬,意味深長。季籬明白地點了點頭。
他此時正全神貫注地想著怎麼讓白子突出黑子的重圍,並未注意至斯。
不一會兒,他輸了,第一次對弈輸了。他沒什麼表情,喜則淡然,悲則泰然,他不是輸不起的人。輸,有何妨呢?。隻是,要怎麼養活他和他的汐兒呢?
他笑了笑,起身準備離開位置,卻見那人低低地在他耳邊道了一聲:“秦漹。”
他訝異地轉頭看他,那個男人怎麼會知道他是秦漹?是黎國當朝丞相的親侄子。這裏的人,沒有知道他的真名的,就連汐兒也不知道,她並沒有問他的姓名,就叫他哥哥。
見他的表現,那人輕輕地笑了一聲,又道:“果然是你,秦漹!孤沒有猜錯。你若想為你爹娘報仇,就和孤去茶樓的密室裏細談吧。”
孤?原來他是王。是哪國的王?如今這個亂世,天潼朝分為七國,黎清、凰浴、楚兆、桀域、夏胤,夙興。為了方便,皆以前一字稱國。這裏是黎國,他國的陛下是不會來的,除了,近幾日要訪黎的楚兆王上。如此一來,他便是楚王了。"報仇?"他念了一聲,就像剛剛埋在心裏的墳被人挖開,疼痛不留餘地地徹底襲來。
他跟楚兆王進去。
這個時候,季籬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茶樓。
楚王說:“孤知道你肯定曉得是誰殺了你爹娘。血海深仇,你還活著,是一定會為你爹娘報仇的。可單憑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殺了他?孤可以幫你,不過,孤要你也幫孤一個忙。”
“哦?報仇是嗎?我是想。你大可以直接說什麼忙,我考慮考慮”他極輕地笑了一聲,笑聲隨著嫋嫋茶香散開飄去,消失在空氣裏,仿佛從不曾笑過一般。
“滅黎。”
她去買包子了。傍晚,太陽慵懶地將橘黃色的光鋪到大地,安詳柔和。邊城依舊熱鬧,繁華如早市,人群熙攘,人頭攢動。
季籬盯著她,覺得在這裏實在不好對她動手。所幸,在買包子的途中,她穿過一條小巷。
小巷子裏淒清安靜,寥寥無人,正如那天晚上,她初遇到他時的那樣寧靜,與外麵繁華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