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絕對要安好。絕對。
哥哥,你一定要等我。一定。
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能。
她的心裏除了他再沒有其他的了。
她像發了瘋似的,拚命地跑了起來。隻要有路,她就跑過去。可是,她走的每條路都是死路,走不出去。她看到路的盡頭沒有路時,失望地低了頭,咬了咬牙,使勁憋回就要流出的眼淚,轉頭,再去尋路。
尋找,尋找,尋找……一條,兩條,五條,十條……每條路都是死路,她已數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了,又重複地走了多少。她什麼都不曉得,隻會亂走,隻知道她要找到她的哥哥,哥哥一定在等她。
從黎明到黃昏,從黃昏至黑夜,她就這麼不停地走著,沒有停息,累了,就會想起他,於是,更加拚命地走著。
她要見他。
整整一天不停地走著跑著,她磨破了雙腳,有血泡冒出,疼痛襲來,她沒有管。這點疼,哪裏比得上心裏的疼呢?她隻是繼續尋路。
夜深了,風夾雜著寒意,吹過臉頰,像刀子般在她稚嫩的麵龐割開一道道血紅的口子。她感覺一陣陣的寒意,不自覺地蜷縮著身體。
她想起,上一次她感覺冷的時候,他在她身邊。他解開自己淡青色的外衫,披在她的肩上,輕輕攬過她的腰,將她的頭埋在他的懷裏,“還冷嗎?”
她不禁望著天空,說了一句:“哥哥,我冷。”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他不再說:“還冷嗎?”
她終於忍不住,絕望地癱坐在青菱湖畔,崩潰地捂住臉頰,眼淚像決堤的泉水順著手指的縫隙向外不斷到地湧出,濡濕了一大片衣襟。
哥哥,我出不去,怎麼辦?
哥哥,我想你,你到底在哪裏?
哥哥,哥哥,哥哥……
她哭了好久好久,從號啕變成啜泣,再哭累了,泣不成聲。望了望天,天空中掛著一輪月牙,發著淡淡的光,四周無星。朦朦朧朧的一個聲音從心底傳來:“你是累贅,也是我的累贅,我的。”
他曾經說過的話,如今,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是安慰她的那股源泉。溫暖的泉水流遍了她的周身,悄無聲息地帶走她的憂傷,給她帶來了希望。
“哥哥。”她輕輕喚了一聲,用小手拭了拭眼淚,仰望這昏暗的天空長長地籲了口氣,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在黑黑的暗夜裏繼續尋找道路。
一路的磕磕絆絆,一路的探尋摸索,加之對鄰城地形的不熟悉,經過三天之後,她才回到茶樓。
她看到茶樓裏有人在對弈,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跳出來一般,“哥哥,會在哪裏嗎?”。她小心翼翼地投去目光,想著哥哥看到她會不會氣惱又興奮地說:“跑哪去了,汐兒?我找了你好久了。”可是,當視線看到那裏時,就像被人當頭一棒,又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哥哥,並不在那。
她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轉頭看向茶樓的掌櫃:“我的哥哥呢?”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響在空氣中。
掌櫃憐惜地看著被樹枝劃出一身傷口的她,想了想,下定了決心似的,不忍心地開口:“公子早已走了。”
他走了,就這麼走了,沒有等自己回來就走了!他怎麼能走呢,他怎麼能!那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什麼?果然是累贅!什麼他的累贅,全是騙人的話,全是!其實他早就巴不得早點甩掉自己吧?所以,才會走得義無反顧,毅然決然,頭也不會。
“他走之前,可有留下什麼話給我?”
“未有一言。”
“哦,是啊,本該如此。他能狠心丟下我,又怎麼會留下什麼話呢。是我妄想了。”
是我,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