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悠然像是作了一個決定,“在你進去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淩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他。猜測著在這個時候,究竟是什麼事一定要在他進去之前告訴他。而且……悠然的口氣,使他直覺是件他不想知道的事情。
“聽雨的死……我是故意的。我知道聽雨一定會來擋那一掌,而我也明明可以收手,可是我沒有。”依然是那淡淡的口氣,卻不知道帶給淩路怎樣的震撼!他就這樣死死的盯著悠然,臉色慘白,發不出一個音節。
“也許你沒有發覺,夏通其實並不是‘血咒’的載體,聽雨才是。”悠然也不管淩路的反應,隻是慢慢的說著對淩路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事。“夏通似乎根本不知道培養‘血咒’是件多麼危險事,所以他才會在知道真相後有那麼大的反應。我想他是真心愛著聽雨的,不然他不會為了留下你而奮不顧身……”
“為什麼?”悠然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因為他是‘血咒’的載體,他死了,其他那些人才會死,他們死了,武林的實力就被削弱了,皇權才會更穩固。這些年來,武林之間紛爭已經妨礙到朝廷的安定,凡是可能對皇權造成威脅的不安定因素,就一定要在萌芽的時候就毫不留情的扼殺掉。但是朝廷不能光明正大的對他們下手,所以那些掌門如果是死在‘血咒’之下,就不會懷疑到朝廷身上。所有那天出現在夏家的人包括夏家的仆人,凡是可能知道我身份的人,也全部在我一個命令之下,命歸黃泉了。”
“所以你……”
“所以我殺了聽雨,因為一了百了。他就像是送到嘴邊的肉,隻要殺了他,我就不用再費心思如何去牽製各方力量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所有的這一切,凡是可以利用的,我都不會放過,凡是要犧牲掉的,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掉。夏通的那些詭計,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反而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如果可以,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淩路痛苦的閉上雙眼,因為眼前的悠然,是那麼陌生,讓他不知道怎麼去麵對。
因為不值得,這樣的我,根本不值得你為我做這麼多。悠然隻是在心裏說道。他繞過淩路,想獨自走進山洞,卻在經過淩路身邊時被他拉住。
淩路沒有看他,隻是丟了“你去了也沒用。”便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山洞裏。
這次換悠然呆在原地……
時間一點點過去,悠然麻木的看著太陽落下,又升起,不知道今天是第幾天,也許是第三天,誰知道。自從淩路進去以後,悠然就一直這樣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不眠不休的等到現在。
在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前世,想到那個幾乎毀了自己一切的女人,突然覺得自己好累。被一個噩夢追得好累,逃的好累。悠然知道,前世自己對自己所下的暗示早已經失效了,從那個噩夢再次纏上他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他以為自己還會變以前的他,那個瘋狂的他,可是他沒有,因為每次在他回過神的時候,總有人陪在自己身邊。
前世的他用了一生去逃避。而如今呢,明明在乎著,明明渴望著,卻又狠狠的推開,害怕著,又去傷害著,一個又一個。仔細想來,竟然是自己太自信了嗎?在推開他們的時候,是不是自信他們他們終究還是會到身邊來,所以有恃無恐的去傷害著,可是,憑什麼……
這樣胡思亂想著,悠然看到淩路腳步有些不穩的從山洞中走出來,顧不得自己已經麻木的雙腿,跌跌撞撞的來到他麵前,“你……”很想說些什麼,但是在看清楚淩路的樣子後,卻如被人掐中咽喉般,發不聲音來。
淩路隻是停留了一刻,沒說話,也沒有看悠然一眼,然後慢慢的向樹林深去走去,悠然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沉默的跟著。
……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悠然以為淩路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因為前麵沒有路了,是一處懸崖。可即使這樣,他還是不敢出聲去打破沉默,沒有原因,隻是單純害怕著。
“記得我第一次遇見聽雨的時候,”淩路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前麵,淡然的口氣透著可怕冷靜,“那時我娘剛剛去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給我,哪怕是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也沒有。餓極了的我為了一個饅頭,被追著打了幾條街,最後那饅頭還是沒有保住,身上的傷也痛得人喘不氣來,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就這麼死掉的時候,聽雨出現了,把他最後的一個燒餅分了一半給我,他不知道,雖然隻是半個燒餅,但卻給了我活下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