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觥籌交錯。南珫察覺到上方的視線,微微眯起眼睛,然而表情仍然平靜無波。直到宴會結束,和趙戈一起離開之後,南珫的臉色才陰沉下來。
趙戈見他臉色不好,壓低聲音道:“說實話,三皇子長的也不錯啊。”
南珫瞪了他一眼:“士可殺不可辱。你再說這話,就別見我了。”
趙戈連忙道:“好好,我不說了。”頓了一下,趙戈冷哼一聲,忽道:“二皇子的主意想的這麼蹊蹺,你既然已經……以後還千萬別在任何地方露出異狀。”
需要以色侍人,更何況還是厭惡男色的南珫,對他而言肯定是難以言說的恥辱。更何況出這個主意的人還本是他們打算效忠的皇子。趙戈無奈的歎了口氣,三皇子果真是情竇初開,行為舉止著實瞞不了人。
時間一晃而過,直到將對方送入末路,南珫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高興的。聽說他被剝奪了所有皇室的尊榮,心中竟然突然發疼。南珫嘲諷自己,明明是你將他送上了絕路,何必假裝後悔呢。
那天下著小雨,南珫撐著傘看著送葬隊伍遠去,心裏仍然這麼認定。他根本不可能對那個人有任何感情,不過是確保結果而已。他的心裏也有一絲茫然,那人明明有著虎妖的血統,難道就這麼死了?
半年後,在為二皇子辦事途中,他在滄州遇襲。肩上的箭傷徹骨的痛,南珫仍揮舞著劍,勉力支撐。重重包圍下,最後隻剩他和長隨白莽,兩人都負傷累累,被逼到懸崖邊上。驀地,白莽一聲嘶吼之後,突然化形為虎,張嘴向最近的人咬去。
在眾人的驚詫中,白莽已經幹脆利落的咬死了數人,饒是心硬如鐵的殺手也膽戰心驚,忍不住想要逃跑。然而,白莽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漫天血色中,南珫從這場單方麵的屠殺中回過神來,趕緊止住身上幾處大的流血處。
殺完所有人之後,白莽化為人形,走到南珫身邊道:“我與三皇子的五年之期已經完成,從明日起便不會再跟隨與你。”
南珫的嘴唇劇烈的抖動了兩下,倒是白莽看到他的神情,懶洋洋說道:“當初你不也見過他的妖形?有什麼好驚訝的。不過你竟然沒告訴別人,到挺讓我意外的。”
南珫搖搖頭,苦笑一聲道:“枉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被我救下,從此忠心於我。”
白莽回道:“這還是三皇子的主意,免得你知道我聽從與他,所以心有芥蒂。”
長夜漫漫,南珫呆呆的坐著,分不清身體上的痛和心中的鬱結到底哪個更難受。眼看紅日將出,白莽起身就要離開,南珫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白莽輕聲一聲:“不是你親眼看著他死的,何必問我?”
南珫的臉色蒼白如紙,他掙紮著站起身來,離開了這片修羅場。直到回到京城,他仍然時不時的恍惚。直到回到京城,他才大病一場,月餘方能起身。然而卻有一種執念支撐著他,讓他終於挺了過來。
幾日之後,他領著一批人前去三皇子的墓地。當然韶瑾被草草安葬,現今恐怕沒多人知道這個小小的墳堆埋葬的是當初的三皇子。下令挖墳之後,南珫就死死的盯著麵前的黃土。他帶來的小廝們雖然詫異,卻不敢忤逆他的命令,片刻就挖出了一口薄棺。
南珫撲上去,打開了棺口。當年清俊無比的人現在腐臭起來一樣鋪天蓋地。南珫確認了屍體的身份,然而心中卻更加茫然。小廝們見主子怔愣在一旁,這味道又著實難聞,連忙將蓋子合上。尚未合攏,南珫撲過去,攔住他們,口中卻噴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