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貧嘴!”王燕瞪了他一眼說:“我跟你說正事呢!工作歸工作,家裏也要照顧好,婚姻講的是責任,你明白嗎?”
“行啊,我知道了,處理好家庭和工作的關係。領導都會這麼說,可怎麼處理好,領導也不教教我。”說著,李曉東笑了,略帶揶揄的口氣說:
“你還教育我呢,把你自己的婚事處理好,再來跟我討論婚姻家庭的問題。”
“跟你說正事呢,怎麼又往我身上扯?你回去吧,我去女監室看看。”
這個時間,女監室的在押人員剛起床洗漱,王燕走到3號女監室門口,女管教薑紅已經迎了過來。每天早晨這個時間,薑紅準時在這裏迎接王燕,這已經成為慣例了。
薑紅今年42歲,來看守所的時間比王燕時間長,對工作總是認認真真,不管家裏有什麼事情,從來不給所裏添麻煩。尤其王燕當了所長後,薑紅作為女人,給了王燕很多幫助。王燕把她當成自己的老大姐,有了煩心事喜歡跟她嘮叨。為了王燕的婚事,薑紅也沒少操心。
薑紅也發現了王燕額頭的擦傷,走上去仔細看,說:“怎麼碰的?
一會兒去醫生那裏擦點藥水。”
王燕說:“沒事,騎自行車摔了一跤。昨晚有什麼情況嗎?”
說著,她掀起監視窗口的布簾子往裏一看,發現梁媛媛端坐在地板上,雙目微閉,一動不動像一尊活佛一樣。王燕覺得不對勁,這麼快就洗漱完了?
王燕看了一眼薑紅,薑紅立即明白了,仔細打量梁媛媛。薑紅低聲說:“王所,你是不是覺得她……”
王燕點點頭,於是對著監室喊道:“梁媛媛!”梁媛媛迅速地站起來回答:“到!”王燕朝她招招手。“你過來,今天這麼早就洗漱完了?幾點起床的?”梁媛媛站直,挺著胸脯回答:“報告警官,六點半。”
“六點半?怎麼提前一個小時起床?”
“我、我琢磨這些天該來了……”
“什麼該來了?你不是剛來了嗎?”
王燕以為梁媛媛說的是例假,一周前她來例假的時候,總是肚子疼,王燕察覺後,專門給她買了一個暖水袋,還用紅棗和紅糖煮水給她喝。
“不是那個,是裁定書。”
“哦——你呀,該吃吃該睡睡,想這麼多幹啥?”
梁媛媛才23歲,家在農村,沒文化也沒技術,在城裏打工找不到事情做,就借錢考了駕駛證,又從一個出租車司機手裏轉租了一輛車,可開了不到兩個月,不但沒掙錢,還把車給撞壞了。偏偏這輛出租車保險過期了,新的保險手續還沒辦,需要自費修理。梁媛媛剛開車不到一個月,考駕駛證的錢還沒還上,去哪裏弄錢呢?後來,當那個出租車司機找她要錢的時候,她哀求著說:
“大哥,你就寬限我一段時間吧!我保證把錢還給你。要不,我給你白開半年車你看看行不行?”
“白開?我看你是在耍我呢!車都壞了,你怎麼開?今天你不給我拿錢,我跟你沒完。”司機說著在梁媛媛租賃的小屋裏坐著就不走了。
梁媛媛心裏焦急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男朋友,那個小夥子對她很好。她曾把新生活想象得非常浪漫,準備開出租掙了錢,貸款買一處房子,跟小夥子一起打拚人生。小夥子家裏雖然很窮,可是她不在乎這些,隻要他們倆相敬相愛,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掏出手機給小夥子打電話,剛撥了幾個號就放棄了,打電話給他有什麼用呢?他手裏沒錢,幫不了她的忙,反而讓他跟著操心。沒辦法,隻能低三下四哀求出租車司機了。
“大哥,我現在真的沒有錢,你就是等到天黑,我也沒辦法,能不能給我半年的時間?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出租車司機斜眼瞅梁媛媛,瞅到了梁媛媛胸前飽滿的物件,他的眼神跳了一下,狠勁兒咽了一口唾液。
“寬限半年?行呀,你一分錢沒有,怎麼感謝我?你要是答應我那個……還是可以的。”
梁媛媛明白他說的那個是什麼,也明白想讓這種人同情自己,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答應暫緩半年還款,自己也要被他粘掉一身皮。王八蛋,這種條件你也能說出嘴來!
梁媛媛心裏的怒火往上竄,臉上卻浮出笑容,羞澀地走到出租車司機身邊。出租車司機以為她同意了,抱住她的腰順勢倒在床上。梁媛媛早就看準了床上的一床被子,就在她倒下的同時,迅速扯起被子蒙住了他的頭,使盡全身力氣摁住他的脖子。
出租車司機沒想到梁媛媛會有這麼一手,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梁媛媛便騎在了他的身上,出租車司機的脖子被她緊緊地鎖住了,他臨死都想不明白,這個女子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梁媛媛一審被判為死刑,二審又被駁回上訴,眼下正等待最高法院的死刑核準裁定書。她心裏一天天數著剩餘的日子,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望著寧靜的月光,總是失眠很久。過去她不知道什麼叫失眠,腦袋沾上枕頭就能睡著,可是現在眼睛閉著閉著,不知不覺又睜開了。她想念那個來自農村的小夥子,擔心他得知自己犯事後,過度傷心。同時心裏也特別後悔,知道這輩子不可能跟他一起打拚幸福生活了,隻能下輩子重新再來。這樣想著,她就非常渴望能夠見到小夥子。
按照她的推算,在她進了看守所一周後,小夥子就會去看望她。
可是她等了一周又一周,小夥子一直沒有出現。最初她給小夥子找理由,可能他一直不知道她出事了,後來專門給他寫了一封信,沒想到信被退了回來。後來她又通過管教給他打電話,沒想到他聽明白管教的意思後,竟然掛了電話。幾天後,他原來的手機號碼就變成了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