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說:

“就是因為你自己開車,我們才不放心,你這身體開車行嗎?”

王燕一想,送就送吧,能放我回去就可以。陳鬆濤就跟著王燕下樓去,一起上了警車。陳鬆濤要替她開車,她說這肯定不行的,警車不能隨便開,你坐在一邊吧。

王燕開車剛離開自家樓房,到了前麵的寬馬路邊,就停下了車,對副駕駛座的陳鬆濤說,你下車吧,你的任務完成了。陳鬆濤卻認真起來說,我不可能下車,大媽和大姐讓我把你送到看守所,我半途而廢,跟她們怎麼交代?王燕突然笑了,說陳鬆濤,你責任心很強呀,我謝謝你了,下車吧。

陳鬆濤說:

“王所,你這樣做是錯誤的,我下車可以,但我要給大媽和大姐打電話,告訴她們你讓我下車了。”

說著陳鬆濤就要打電話,王燕氣得挖了他一眼說:

“好了好了,你願意呆在車上,就呆著吧。”

她猛地啟動警車,陳鬆濤沒防範,身子一晃趴到車上。她忍不住嘿嘿笑了。也怪,她這麼一笑,覺得心情輕鬆多了,再扭頭看陳鬆濤,還是一臉認真的樣子,像一個保鏢坐在那裏。

車到看守所大門口,王燕說:

“現在你該下來了吧?不會還想進去吧?”王燕說完這話就後悔了,這玩笑開大了,會傷害到陳鬆濤的。

這時候的陳鬆濤,滿臉通紅地下了車,一句話說不出來。王燕心裏一陣內疚,就想彌補自己的過失,於是也下了車,有意識地拍打了陳鬆濤的後背說:“在哪兒蹭了一塊髒東西?謝謝你了,你怎麼回去?”

陳鬆濤果然被王燕這個動作感動了,吭哧著說:

“不用謝,我打車回去。”

王燕回到看守所,發現薑紅回來了,滿臉疲倦,她就招呼薑紅說:

“薑姐,你來一下。”

薑紅去了王燕辦公室,以為王燕要詢問父母的情況,就主動說:

“你別老惦記著,我父親醒過來了,不過大腦有挫傷,總是頭暈,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不可能恢複以前的狀態了。”

王燕“哦”了一聲說:“我想告訴你,準備給局裏打個報告,把你調到局機關去工作,這樣能有時間照顧你父母。”

薑紅半天才反應過來,說:

“你不要費心了,我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再說了,我在看守所幹了十好幾年,再換一個單位也不適應,你說我還能幹什麼?在機關裏坐辦公室寫材料什麼的,我也不是那塊料,也就去打掃廁所。”王燕說:

“你在咱們看守所,就算我能照顧你,也沒有太多時間跑醫院。”薑紅說:“醫院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家老王辭職了,專門在醫院照看我父母。”

王燕吃驚地看著薑紅,說:“已經辭職了?”

薑紅說:“辦公室的東西都搬回家了,等著上麵批準了。”

王燕沉默半天才歎一口氣,說你家王大哥真是個好男人,千裏挑一萬裏挑一,比親兒子還孝敬你父母,我聽了都感動。薑紅說:

“我家裏就我一個孩子,我父母平時就是把他當兒子對待。”薑紅說這話的時候,王燕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突然出現了陳鬆濤的影子,看陳鬆濤跟老母親的樣子,也像一對母子。“嗯,他也有點像兒子。”王燕自言自語地說。

薑紅有些莫名其妙,說不是有點像,整個一個兒子。王燕反應過來,忙把話題扯到捐款上,告訴薑紅所裏的同誌給她捐了兩萬七千塊錢,在財務那裏放著,“回頭我拿給你,有人建議搞個捐款儀式,我說免了,都是自家人,也不為了上報紙電視,搞什麼捐款儀式。”

薑紅眼圈紅了說:

“我不要,我家裏還過得去,父母都有醫療保險。”王燕說:“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也別太要強了,誰一生不遇到個溝溝坎坎的?再說捐款都收上來了,怎麼退回去?”薑紅想了想說:“那就搞一個捐款儀式吧。”

王燕愣了一下,沒想到薑紅提出這種請求,就說好吧,我們周六下午的黨團活動,就用來搞儀式。

薑紅因為幾天沒上班了,心裏惦記著監室內的在押人員,覺得王燕沒別的事了,就匆匆出門朝自己分管的監室走去。看著薑紅的背影,王燕覺得薑紅是幸福的,無論遇到什麼困難,身邊始終有個人心疼她體貼她。這麼想著,自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婚事,怔怔地發呆起來。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把她嚇了一跳,急忙抓起電話接聽,是高璐瑤大連的二姑打來的,同意收養高璐瑤了。王燕當即對著話筒說了一串的感謝話,說這兩天就把高璐瑤送過去。

最初王燕按照徐夢婷留的電話號碼,給高璐瑤大連的二姑打通了電話,高璐瑤的二姑聽明白王燕的請求後,在電話裏把徐夢婷臭罵一通,說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殺了我弟弟,還想找我幫她,真是做夢!

說完就扣了電話。王燕沒失去信心,三天兩頭給大連的二姑打電話,人家在那邊罵,她就耐心聽著,罵完了她再說自己的看法。她說高璐瑤畢竟是你們高家的血脈,你能讓她無親無故一個人生活?徐夢婷存了一筆錢,足夠高璐瑤上完大學的,你就是她的監護人,看管她別學壞。這女孩子很懂事,將來一定知道報恩,你這個二姑姑就等於多了一個女兒,多好的事情呀,你別一口回絕,再考慮考慮好嗎?我等你的電話。

大連的二姑姑被王燕一次次的電話感動了,覺得人家看守所的警察非親非故的,能做到這一點真不容易,作為孩子的姑姑,如果這個時候丟下孩子不管,還是人嗎?最終,二姑姑跟老公商量,答應看護高璐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