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佳期如夢銀漢渡(2 / 2)

一陣嗩呐聲,一匹紮著一朵紅的泣血大絨花的棗紅色高頭大馬昂首闊步而來,馬上端坐著一個英姿勃發的青年將軍,麵上掩不住的洋洋喜氣,一個利落矯健的側翻下馬來,周圍又是一陣喝彩聲。

其身後,美輪美奐的八寶蓋喜轎,車身通體朱紅描金,頂飛天鳳,簾垂流蘇。轎簾掀起,端莊慧敏的新娘躬身而出,別致的錦繡蘇緞晃花了人眼,那娉娉婷婷的身影,慢說姿容美難描,便是影兒也是綽約的另有一番風致。

紫鵑緊緊的拽著紅繩,一步步走的很穩很堅定,她知道她不是為了她一個人走,她知道她的姑娘有多舍不得她走,她知道她想看著她嫁個如意郎君,想看著她能穿上她娘親親手縫製的禮服,她知道她有多希望看著她幸福。紫鵑記得那天黛玉含淚親手為自己穿上禮服:“我希望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請你一定要幸福。”

請你一定要穿著這身禮服嫁給你的如意郎君,替我穿著這身禮服嫁給喜歡的人。請你一定要替我幸福,替娘親、慧姨和姐姐幸福。

北府*聽雨閣

北府後苑,寒鴉數點繞樹杈,孤寂高遠的天上嵌著幾星疏光。水溶接過清韻遞來的解酒茶一飲而盡,掀開閣樓後門厚厚的簾帳,果見他的玉兒裹緊厚厚的毛邊鼠錦大氅,微仰著消瘦的麵龐,不知在想什麼,含笑著走上前去環住佳人的纖腰,笑道:“在找什麼呢,這寒冬臘月,可瞧不見銀漢迢迢、鵲橋纖雲。仔細脖子酸了又要叫疼了。”說著,還在黛玉的耳根哈了一口熱氣。

黛玉微微側了側臉,她還是不習慣水溶近日越來越親昵的舉動,雖然不是不知道從今往後她所能依仗的隻是她的夫君,這個嘴角噙笑、眼眸藏霜的男子,但是她做不到,做不到以這麼卑微的姿態去愛一個人,迎合一個人。也許真的像慧姨說的,因為在乎所以卑微,因為卑微所以抗拒。其實對待感情上她其實比二姐姐還不如,她永遠是被動的那一個,所幸她遇上的男子都真摯而深情。

黛玉縮了下脖子,躲開水溶越來越滾燙的呼吸,不自然地道:“紫鵑她,開心嗎?”水溶不理,摟著更緊了,把頭埋在黛玉的頸脖裏,聲音低低的悶哼道:“嗯。”,末了又道:“黛兒,我困了,我們去睡覺吧。”聲音愈加沉悶,滿含著□□的磁性。

黛玉猛的一驚,掙開水溶有力的雙臂,下意識回到:“王爺,你今日是不是酒喝多了。”又疊聲叫清韻:“清韻,拿醒酒茶來,王爺喝醉了。”黛玉一麵說,一麵驚魂甫定的自顧自掀簾帳進了內房。

水溶疲憊地揉了揉眉頭,擋開清韻遞來的醒酒茶:“我沒醉。”是的他沒醉,他還不夠醉,不夠醉的有什麼都不管了的勇氣。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半個多月來的努力不過是白費,自己於她或許從來隻是一個擋箭牌一個名義上的依仗。

清韻見水溶難得一見的疲憊神色,心一緊,完全想象不到她的小主子又怎麼頂撞了水溶,忙快步跟上去:“時候不早了,要不爺早點和夫人歇下吧。”水溶倦懶得擺了擺手:“你不用跟著了,從今以後我在樂道堂歇著便是。”愛之一字,本來就該是互相友好關愛的。冷鋒雖然等得久,但至少等待的日子是甜蜜的,而他和黛玉從來隻是他一個人唱的獨角戲,從來隻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拉鋸戰,他也是眾星捧月的王孫公子,他從前也是那般的不屑一顧,他累了,這樣的等候太累,他再也沒有精力沒有心緒強撐下去了。

清韻本想跟上去,卻見水溶銀鉤般的目光,終是住了口,十幾載的陪伴服侍,她太了解這個冷心冷情的王爺了,雖然她一直有幾分嫉妒那個嬌弱多病的女子,卻也真心為水溶漸漸打開心防而開心,為了水溶難得的笑臉,縱使是讓她服侍那個他唯一記掛的女子,她也絕無怨言,但是這是怎麼了,她無所不能、說一不二的王爺這是要繳械投降了嗎?他難道真的不愛那個病西施了?他怎麼忍心怎麼舍得讓她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清韻看著水溶和黛玉的感情日漸升溫,既酸楚又高興,卻不想事情急轉直下,竟然生出這等變故,本來她就想安安分分的做水溶身邊的“青嬤嬤”,不嫁不婚、不離不去,一直侍奉著水溶就好,她不是蘇鸞,她沒有那麼不自量力,不會妄想攀龍附鳳。但是此時此刻,她突然特別想知道那個弱柳扶風的女子聽聞此噩耗會有什麼反應,先是為婆家不喜,現在又遭夫君離棄,身邊也再沒有紫鵑可以依仗,她突然有點小壞心思,想看那個被水溶捧在手心的女子也體味到她的心境,想她作為北王府第一等的大丫鬟,居然被水溶指給一個闔府排斥的女子做丫鬟,她不是聖人也不是看破紅塵的道姑,這份痛這道傷怕是自己永遠也不會忘的。

欲知後事,且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