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扶我起來,走,去前廳。”什麼禦醫,心病還須心藥醫,自己得的從來不是什麼神醫可以治的,你們雖禮數鄙薄,可我林家的女兒怎麼可以讓人看輕了去,怎麼可以落下話柄。
看到水溶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樂道堂*廳房
“看,這孩子長的多俊啊,多像你小時候。”水玲瓏一臉慈愛的看著繈褓裏的嬰孩,保養得極好的手緩緩地輕輕地拍打著嬰孩,慈祥地柔聲道,“不哭,不哭,來爹爹抱,爹爹抱。”水玲瓏一邊說一邊把嬰孩往水溶懷裏放,水溶笨拙地接過嬰孩,麵上也柔了幾分,素日冷俊的眉眼因了這初為人父的喜悅更是皎皎如月中玉樹。
吳靜怡歪在榻上,含笑道:“王爺哪能會這種細致活,還是妾身來吧。”水溶頭也沒抬,專注的拿著一個銀湯匙逗弄嬰孩,水玲瓏笑著說:“怎麼就不會了,他是孩子的父親,也該學著點。”
青嬤嬤也在一旁笑道:“你看,王爺一抱他就不哭了,還真是跟王爺親。這咬勺子的樣跟王爺活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眾人說說笑笑,全然沒有留意到黛玉主仆的到來。還是吳靜怡先瞧見了,因近日水溶皆是在她那歇著,雖未同床共枕,畢竟是歇在了樂道堂,自己又剛為北府添了這麼個足月的大胖小子,對黛玉便也消退了那芥蒂之心,想想自己站在製高點上,便也主動招呼起來,好借機拉拉關係,以全自己賢德之名:“妹妹,也過來抱抱——”
水溶和黛玉聞言皆是一驚,皆沒聽見吳靜怡後麵的話。黛玉分明瞧見水溶眼底的喜色,你是怪我打擾了你們一家和樂融融?一時又羞又窘迫,驚慌失措間顧不得吳靜怡和水玲瓏的反應,下意識就抽身跌跌撞撞的往門外跑去。
水溶先是不可置信的抬頭,他並不相信以黛玉的秉性會來服侍吳靜怡,也沒有人告訴他黛玉暈倒一事,他本以為他會因為吳靜怡厭惡這個孩子,卻沒想到看到那個酷似的眉眼、粉嫩嫩的一團終究還是牽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弦,那一瞬間確實忘了這幾日和黛玉鬧別扭的堵心,待看清黛玉倚住房門單薄的身子,掩飾不住傷痛的眼角,一瞬間半年來的揪心全部湧上胸口,忙把嬰兒往太妃懷裏一推,就追了出去。
黛玉聽見水溶在後麵喚“黛兒”,明知自己這樣離去於禮不和,必會落下很多口舌,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手捂著胸口一手用帕子掩口抑住哭聲,跑的飛快。丫鬟見其自是各自避讓,見到水溶卻不敢不請安道喜,以至於這一路追趕竟直追到聽雨閣才趕上。
水溶看著緊掩地窗扉沉水門,一時不知該怎麼辦為好,欲撞開門,又怕更惹得黛玉傷心,隻得一個勁地拍門:“黛兒,你開開門,是我的錯,你開門,讓我進去,別哭壞了身子。有什麼氣什麼火都往我身上發才是。”一麵雪雁也氣喘籲籲地趕上了,也是著急上火,她雖有心,但並不若紫鵑能解黛玉心事,也是束手無措,也隻得跟水溶一起敲門:“夫人,你開門啊,這樣若讓長公主知道了,多不好,還有王妃她們——”
雪雁不說還好,她一說又勾起黛玉的隱疾,隻聽得屋內壓抑的哭聲登時變大,帶著氣結:“是,賤妾這裏廟小,容不下王爺,王爺自去一家和樂融融就是,賤妾就是死了也不與王爺相幹。”
水溶聽得這話,心如冰刺火炙,下了狠勁敲門,卻不防裏麵的人兒用瘦弱的身體死死的抵住了沉水門。外麵喊聲震天,屋內隻是搖頭抗拒,不一會天色漸黑,涼意襲人,隻聽得屋內的哭聲漸低,消瘦的人影順著沉水門脊緩緩地滑坐在地上。水溶恐其身體支撐不住,顧不得其他,心一橫破窗而入。
欲知後事如何,且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