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結發夫妻恩愛疑(1 / 2)

黛玉伸手撫上水溶日漸清臒的麵頰,驀地有一陣心酸,踮起腳尖,第一次主動地輕輕地吻上水溶冰涼的唇,水溶驚愕的看著她,黛玉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卻又鑽進水溶的懷裏,用力摟住水溶的腰,冰冷的臉頰貼上水溶溫暖的胸口,緩緩地道:“其實,這一生能遇上王爺,我已經很知足了。”

其實她知道紫鵑說的對,她林黛玉就像一匹駿馬,代代皆有,再多的小心思小情緒其實不過是女子的常態,而像寶玉、水溶這樣的惜花人才是舉世罕見,千年難遇。隻是正因為來的太美好,她才更惶恐,害怕這是一場夢,灶上的黃粱還沒來得及熟,她就醒了。

皇城

黛玉有身孕的消息傳到京都自是引起軒然大波,如一場風,吹到後宮,吹滅了吳妃趾高氣昂的囂張氣焰,更把一些專喜歡嚼舌根又無事可做的趨炎附勢之徒吹向了鳳藻宮;又向一層浪,綿延不絕的把賈府諸人托到有一個高峰,水朝因是塞外民族建立起的王朝,因此並未遵循傳嫡長子的禮法,反是立賢不立長,自高皇帝創業以來,曆經五代,無一人是嫡長子。水溶是皇上麵前的大紅人,炙手可熱、權傾朝野的青年郡王,王妃和側王妃所出之子本就有同等襲爵權,而江南一行無疑把水溶的心思昭告天下,一時間,稍有眼色的權勢較弱的小官小吏或素與榮寧府交好的世家大族踏破了賈府門廳。

賈家諸老爺皆是喜上眉梢、喜不自勝,相較之下,賈母和宮內那位尊貴非常的皇貴妃的表現就雲淡風輕的多了,畢竟能坐穩高位的心思都非常人可揣摩,眼光也非常人能及,賈家屍餐素位、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老爺公子們可以隻看到視野以內的一畝三分地,他們有的也隻是視力;而執掌賈府大權的貴婦們,她們立於不敗之地的所依仗正是超脫視野以外的眼光。賈母曾歎兒孫福氣短了些,眼光既不在了談何福氣。

皇宮*鳳藻宮

四月的天,花開一樹,香鋪十裏,床幃間顛鸞倒鳳的旖旎風光點亮了鳳藻宮陰沉沉的天。一連數月來,鳳藻宮太靜了,靜的有些可怕,除了飛禽走獸,偌大的鳳藻宮便再無陽剛之氣涉足。

龍延香縈繞開一室春光,尊貴華美的明黃帳底,元春懶懶地伏在水泧汗津津的胸前,任由水泧的手指在她發間遊走,乖巧的像個剛睡醒的小卷貓。水泧看著心下一動,低首就要吻上玉人白皙如脂的頸,當水泧的唇觸到元春耳根欲往下深吻的一瞬間,卻沒想到元春躲開了:“臣妾有話想問皇上。”水泧被她弄的很有幾分不悅,往後一仰,閉目養神,冷冷地道:“你說。”

元春大膽地看向水泧:“臣妾知道皇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忘過她,也自問不敢跟她爭,臣妾隻想知道這麼多年皇上有沒有愛過臣妾,還是從來隻把臣妾當做一個替代品?元兒不敢求太多,隻求皇上能給元兒一個真正的答案。”元春定定地看著水泧,一眨也不眨。第一次她正視了內心,沒有了20年來的躲躲閃閃,委曲求全,這一次她不願再做那個顧全大局、交口稱讚的賈家大小姐,這一次她不再是卑微的五品小官的女兒。

她知道她一直以來不過是那個叫慧紋的女子的影子,隻能模模糊糊存在著,承受著這一份眾人豔羨卻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她太明了寶釵的心情了,若是兩個人能同場競技一較高下也就罷了,可是不可以,他們之間的兩小無猜、一起經曆過的那些事是你永遠無法涉足的。或許這也是她一直不怎麼喜歡黛玉的原因,一方麵那個女子太幸運了,輕輕鬆鬆地占去了她弟弟的全部心緒;另一方麵那個女子竟然有幾分像自己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像慧紋。

她就像那莊薑,才情、樣貌、家世樣樣不差,卻輸給了時間,偏偏就來晚了那麼一步,任憑你淡雅如菊,清幽如蘭也是枉然,那個人心裏早已住進了一個人,這個人不必比你好,比你美,隻因是得不到,隻因是已失去,隻因是鋪滿了空白的青澀與美好,就占盡了天時地利,任你耗盡心力,也不能搬動一分一毫。

她怎麼也忘不了那日看到水泧寶貝一樣珍藏著的畫像時心底的那種無法言說的痛,以前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隻憑一麵之緣,水泧就向皇上討她一個小小五品官員的女兒做側妃。那日在乾清宮,少年英挺如玉,星眸似電,隻一眼不小心的對視,她就亂了陣腳,亂了的琴弦,亂了的心事,滿堂的嘩然,她本以為死到臨頭了,卻沒想到那個素來以冷麵著稱的皇四子竟下跪替她求情。後來許多年裏,不是沒聽到閑言碎語,也不是沒留意到太後眼底的憐憫,當時一心沉醉在愛情裏的她隻是天真的以為其他的妃嬪不過是嫉妒水泧對她的好。原來一直以來所有人都知道,隻有她像個傻瓜歡喜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