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在,號召我們上山下鄉,毛主席不在了,就沒有人號召上山下鄉了。”齊浩楠說完看看顧罡韜,趕忙岔開話題,“我這會兒煙癮犯了,給掏根煙。”
淘氣一臉的迷惑,看他倆手中的煙卷怎麼也點不著,幹脆加快腳步追趕天星他們去了。
抽了兩口煙,顧罡韜悄聲問:“照你說國家將來會發生變化了?”
“靜止是相對的,運動是永恒的,文化大革命搞了十年,人心思變啊!”齊浩楠做出一副深沉狀。
“嗬,真有你的!”顧罡韜說,“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政治家!”
“政治家談不上,但是起碼的政治頭腦還是有的。”齊浩楠得意地說,“我們總不能像大孬那樣沒頭腦吧,毛主席死了,把他哭得跟殺他似的,又不是他親爹死了,至於嘛。”
說罷,齊浩楠扭頭看看周圍,看到人們都離得很遠,豎起食指貼在嘴唇上悄聲道,“噓——莫談國事。”
顧罡韜哈哈大笑,在齊浩楠屁股上踹了一腳:“好你個暗藏的階級敵人!”
人們還沒有從震驚和不安中恢複過來,10月6日那天,廣播裏的又一條重大新聞再次震動了全國乃至全世界。
這天早上,淘氣跟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做飯,天星裏裏外外地給淘氣幫忙,齊浩楠從來不睡懶覺,自個洗漱完畢就擔水去了。擔水回來剛剛放下桶,廣播喇叭就響了起來。一般情況下,除非通知社員到大隊部開會,或者國家發生了重大事情,比如毛主席逝世,各個生產隊的喇叭並不經常響起。聽到喇叭響,齊浩楠心裏還嘀咕,莫非又死了什麼大人物?當他聽到播音員念到“一舉粉碎了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四人幫”的時候,吃驚得差點兒跳起來。他扔下扁擔,跑回屋裏一把掀起顧罡韜的被窩,喊道:“快起來快起來,特大喜訊!”
“什麼特大喜訊,我的心上人不會這麼早就來看我吧!”顧罡韜迷迷瞪瞪。
“起來吧你,江青被抓起來啦!”
“什麼?江——青——被——抓——起——來——了?”顧罡韜揉著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是說毛主席的夫人被抓起來了?”
“別問我,快聽廣播!”齊浩楠又跑出屋子,隻見天星、淘氣、大孬全都站在喇叭下麵聚精會神在聽。
吃早飯的時候,辛弦也從學校過來了,知青們邊吃邊議論。
趙天星說:“華主席連毛主席的夫人都敢抓,厲害,佩服!”
齊浩楠說:“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華主席後麵有老帥支持呢!”
淘氣說:“我早就覺得江青不是個好人,陰陽怪氣的。”
趙天星說:“早知道你咋不揭發呢?你要是揭發了,這會兒就成大功臣了。”
“去你的。”淘氣推了天星一把,“有種你咋不去當功臣呢!”
一直不說話的辛弦仿佛自言自語:“這麼說以後我們參加高考、招工回城的希望會更大?”
“那當然。”齊浩楠肯定地說,“國家要發生大變化了。”
顧罡韜說:“四人幫完蛋了,各地一定有小四人幫,我說咱們那個陳長太就是小四人幫。”
“別亂說,咱們招工回城還要老家夥蓋章呢!”齊浩楠說。
“我就看他不順眼。”淘氣表示同意,“要是賀隊長當大隊支書那該多好!”
“陳長太就是四人幫的爪牙,恨不得舔江青的尻子。”大孬說。
聽見這話,大夥兒哄堂大笑。
“算了,陳長太隻是當慣了土皇帝而已,不論大四人幫小四人幫,離他還遠著呢,我現在隻覺得國家要發生變化了,我們解放了!”
“是啊是啊。”辛弦表示同意,“以後我也可以給孩子們多教一些知識,不會說是宣傳‘封資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