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1 / 3)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趙天星不勝酒力,幾大口喝下去便有些飄飄然,他看著病後的淘氣,雖然虛弱,卻有一種別樣的風韻,難怪古人讚美病西施,看來是有道理的。想到這裏,便壯了膽子道:“淘氣,陶部長,陶紅櫻同誌,我——今天要說句心裏話,他們,什麼尹鬆、齊浩楠,或許還有顧罡韜,他們對你其實都沒有我實誠。下鄉兩年,我——趙天星,心裏除過你淘氣,還裝過誰?這次你有病,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讓你明白我對你的一片赤膽忠心。”說到這裏,趙天星頓住,猛灌了一口酒道,“你是我最喜歡的女孩,從現在,直到永遠。”

天星沒勇氣聽淘氣的回答或不回答,說罷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回到自己屋裏一頭栽倒在炕上。

這個晚上淘氣失眠了,她睜著一對大眼睛望著屋頂,抿著嘴唇默默思索。有時候偷偷地笑,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歎氣,直到雞叫頭遍,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從同班同學到下鄉,淘氣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感到趙天星那麼可愛,那麼富有情趣和力量,那麼會關懷人、安慰人。合上眼簾,趙天星那雙頑皮的眼睛似乎能一直望穿她的心,令她不能自已。

與顧罡韜齊浩楠相比,趙天星是不踏實,有些虛,這是盡人皆知的,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話也是哪個大人物說過的,趙天星的優點也不少啊,人說曹操諸葛亮,脾氣不一樣,人與人的個性不同,表現的方式就不一樣嘛。她曾經從心靈深處將他攆出去,可這會兒,他又以一種令她驚異的嶄新麵貌在她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想到這兒,淘氣的臉蛋兒竟然發燙了。

不知是屋簷下麻雀的嘈雜還是娃娃追逐嬉鬧的尖叫聲把她吵醒了,睜開眼,窗外早已大亮,她打開一扇窗,拿著圓圓的鏡子,開始細心地梳理著頭發。

鏡子裏的那張臉充滿活力,兩片紅暈浮在白淨的皮膚上,使那張青春少女的臉越發顯得嫵媚動人。她細細審視著自己的睫毛、鼻梁、嘴巴、麵頰、下巴,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蛋兒,熱乎乎的發燙,心也突突地跳著。

自從下鄉以來,淘氣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專心地梳理過自己的頭發,哪怕一撮頭發沒梳齊,她也要重新放開紮好。她梳的是兩條短短的小辮,發梢輕拂在圓潤的肩膀上。

早晨九十點鍾的太陽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梳妝完畢,淘氣從小屋裏出來,發現趙天星正坐在院子裏看書,不禁大吃一驚:“天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看什麼書呢?”

趙天星抬起頭來,靦腆地笑道:“《安娜?卡列尼娜》,前些日子從弦子手裏搶來的。”說著揚起手裏的書,“看,還是新書呢!聽弦子說現在很多大毒草都開禁了,城裏新華書店門前天天排長隊呢!”

“大毒草?肯定是談戀愛的書!”

“談戀愛的書又怎麼了,這可是大作家列夫?托爾斯泰的書。”趙天星在賣弄。

“你有這功夫為啥不複習功課?不務正業。”

“淘氣我問你,學好數理化又是為了啥?”趙天星一臉正經。

“為啥?”淘氣懵懵懂懂,“為了離開這窮山溝,為了美好前程。”

“對呀!”趙天星眉飛色舞,“美好前程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更好地談戀愛嗎?”

“就知道貧嘴,我說不過你。”淘氣佯怒,略一沉吟,像是說給自己,“我也想看書。”

“那你想看啥書,說說讓我聽聽。”

淘氣低頭想了一陣子,囁嚅道:“我不知道該看啥書,我想不起來。”

淘氣說完,心想準會遭到奚落,誰知趙天星竟是一臉的嚴肅:“我也和你一樣,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看啥書。說是知識青年,我們其實啥也不懂,要文化沒文化,要技術沒技術,都是這該死的文化革命、上山下鄉,要不的話,我現在也是大學生呢!”

“那你是不是也想參加高考?”淘氣趕緊接上這個話題。她希望趙天星說是,這是女人小小的虛榮心;她更希望趙天星說不,倆人就這麼在一起,直到招工、進城,想到這裏,淘氣突然感到臉上發燒,怕趙天星看到,一扭身又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