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不大,一天時間即可逡巡一圈兒,晚上最好乘船夜渡長江,站在船頭或船尾,夜幕下的江水看不出混濁,隻覺寬廣無邊。抬頭若見一輪明月相送,定會生出“春將何處無月明”的情懷。
圍繞著《紅樓夢》的海選和重拍,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經濟鏈條,但不管怎麼說,弄出一檔“紅樓江南遊”的線路倒是實實在在的不摻假。“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怡紅院的這幅對聯放在這裏真是貼切的很呢。
抽空看完了何申發在《海韻》上的小說《小草的故事》,何申是承德作家,愛看他寫的東西是因為能從中看到我熟悉的民風民俗,人物個性、語言特征、人名地名什麼的。比如這篇小說裏他提到的二仙居鍋貼鋪。
熟悉那個地方,想當年總是晚上在迎水壩體育館打比賽,有一次輪空,下午請假出去和辦什麼事的老爸在那吃了晚飯。就像小說裏寫的那樣,鍋貼肉真價實,焦黃酥香,配上一碗燙嘴的小米粥。飯後爸領著我在承德劇場看了京劇《節振國》。《節振國》好象說的是煤礦工人鬧武裝暴動的故事,節的媳婦叫劉玉蘭,有個叛徒叫夏連鳳。我們學校食堂有個大師傅叫劉玉蘭,有個鄰居叫夏連鳳。煤礦工人砸警所、鬧迎賓樓,最後將計就計打死了日本隊長和判徒。順著這條記憶鏈,我就忽地想到了在外地看過的另外幾出戲。
1987年在武漢看了一出魏明倫創作的荒誕劇《潘金蓮》,現在看來仍顯華麗的服飾,變腔變調的語式。在傳統故事中潘金蓮是一個風流、不守婦道的女人,是禍水、蕩婦。這出戲描寫潘金蓮在張大戶家為仆,遭到強奸後,違心地與賣燒餅的武大郎結為夫妻。潘金蓮看到打虎英雄武鬆,便對他產生了愛慕之心,受到武鬆的嚴厲拒絕。瀟灑風流的大官人西門慶勾引並占了潘金蓮,毒死武大郎。武鬆殺了潘金蓮和西門慶。
所謂荒誕是說劇中虛構了不同國家,不同朝代的人物,讓他們在同一時空中走上台,對潘金蓮的所作所為進行評說。其中有當代女記者呂莎莎、人民法官、女皇武則天、作家施耐庵,以及安那·卡列尼娜等。議論各種各樣,不同的人對潘金蓮的命運有不同的看法。走出劇場回到住處,同事問我好不好看什麼意思?我就做了如上簡介,然後幽幽地說,潘金蓮好象是被逼無奈陷入深淵的呀。
1995年在上海看了一出京劇《西施歸越》。劇的大概情節是,越王勾踐靠女色複國,派美麗善良的浣沙女西施前往吳國,越國取勝後,西施懷著吳王夫差的遺腹子歸越,卻得到弄臣的奚落,越將的調戲,被勾踐趕出越宮。回到故鄉,鄉親辱罵,母親不解,連深愛自己的人也離開了她。西施在深山裏生下了吳王大夫差的孩子。後來孩子死了,西施無奈地走向了水天一色的峽穀。西施本來是一個無憂無慮的浣沙女,她有著冰清玉潔的女兒身,為了複國,她捐棄容顏換太平,苦苦掙紮,可是這一切都不被理解,西施悲哀地問蒼天:西施的清白是誰斷送的,是何人毀了我女兒身。
當時自己流了不少眼淚,還想到尚能背出段落的曹禹的《昭君出塞》。從小就喜歡烏雲霞著四鬢,飛金巧貼,翠梅花鈿兒,紋裙仙裳,楊柳細腰的悲情女。傾心落寞情懷,看《紅樓夢》看的。
2003年,異地采訪到了蘇州,在報上看到當晚江蘇京劇院上演《沙家浜》的信息。地點不遠,時間來得及,便抓了相機趕忙往出走。花30元買了丙票進去。當晚有市領導觀看,往前一溜達發現尚有甲位邊座,便坐。有一男的過來問,掏出記者證小聲說幾句。人家那客氣,說何必買票,執意請我到甲位中排,拿來礦泉水說:希望您好好宣傳我們蘇州,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