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老人與海(2)(2 / 3)

他喜歡把海洋稱為Lamar,當人們愛海時總是用西班牙語這麼稱呼它。當然即使是喜歡它的人也會偶爾說說它的壞話,不過說起來卻也總是拿她當女性看待的。每每提起她時,總是拿她當做一個競爭者或是一個去處,有時甚至會當做一個敵人。但是這老人卻總把它當做女性,她是否願意給人莫大的恩惠,或者是她做了什麼任性或缺德的事,相信那也不是她的本意。月亮對她來說很重要,如同對一個女人那樣,他是這樣想的。

他很從容地劃著,這對他來說並不吃力,因為除了偶爾水流打個旋兒以外,海麵幾乎是平坦無浪的,而且這也控製在他的範圍內。海流也能幫他出三分之一的力氣,這時的天也漸漸亮了,他發現自己巳經劃到比預期要遠的地方了。

在這海底的深淵上,他巳經轉悠一個禮拜了,可是一無所獲,他想。今天,我要找到那些鰹魚和長鰭金槍魚群所聚集的地方,說不定還能碰上一條大魚也和它們在一起呢。

沒有等到天大亮,他就把一個個的魚餌都送了出去,讓船隨著海流漂著。第一個魚餌下沉到40英裏的深處,第二個在75英裏的深處,第三個和第四個則分別在藍色海水中100英裏和125英裏的深處。用新鮮沙丁魚做出的魚餌都是頭朝下的,小魚的身子被釣鉤的鉤身穿著,然後把它紮好,縫牢,沙丁魚遮住了釣鉤的所有突出部分,彎鉤和尖端。每條沙丁魚都是用釣鉤穿過雙眼掛著的,這樣才使魚的身子在突出的鋼鉤上形成了半個環形的樣子。不管一條大魚嗔到了釣鉤的哪一部分,都會很願意上鉤的。

男孩給了他兩條新鮮的小金槍魚,也可以叫做長鰭金槍魚,它們就好像鉛垂般吊在那兩根送的最深的釣索上,他把一條藍色大鰺魚和一條黃色金銀魚掛在了另外兩根上,盡管它們巳經被用過但仍然像新的一樣,而且出色的沙丁魚還能給它們添上香味和吸引力。每根釣索都有一支大鉛筆那麼粗,把一端綁在一根青皮釣竿上,這樣,隻要魚在魚餌上一拉或一碰,釣竿就會順勢朝下落,而每根釣索有兩個四十英裏長的卷兒,可以把它們接在其他備用的卷上。如果是這樣的話,一旦用得著,一條魚可以拉出三百多英裏長的釣索。

這時老人緊盯著放在小船一邊的三根釣竿,想看看有沒有動靜,一邊緩緩地劃著,停留在適當的水底深處,還得使釣鎖保持上下筆直。天巳經大亮了,太陽也馬上會升起來。

淡淡的太陽從海上升起,老人看見有別的船低低地浮在水麵上,船頭與海岸相對,和海流的方向垂直地展開著。太陽巳經越發明亮了,耀眼的陽光射在水麵上,隨後太陽從地平線上完全升起,陽光與海麵形成的光照到他的眼睛裏,使眼睛產生了劇烈的刺痛,使得他不敢朝太陽看,隻管低頭劃著。他的頭深深地望著那幾根一直下垂到黑魆魆的深水裏的釣索。他的釣索垂得比任何人都直,這樣,在那黑魆魆的灣流深處的幾個不同深度裏,都會有一個魚餌剛好在他所希望的地方等待著在那兒遊動的魚來上鉤。別的漁夫隻會讓釣索隨著海流漂去,有時候釣索隻在60英裏的深處,但他們卻還自以為在100英裏的深處呢。

他又想,我以前總是能把它們精確地放在適當的地方的。現在隻是我的運氣不好罷了。可是說了又有誰會相信呢?也說不定我今天能走運呢。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嘛。固然能走運是好,但我還是情願做到分毫不差。這樣,運氣來的時候,也不會無所準備。

巳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太陽也升得更高了,他向東望的時候巳經不那麼刺眼了。眼前隻能看見三條船,而且它們顯得特別低矮,遠遠的靠在海岸上。

我這一輩子,初升的太陽老是刺痛我的眼睛,他想。但眼睛還是好好的。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就可以直望著太陽,也不會有眼前發黑的感覺。陽光的力量在傍晚要更強一些。隻不過早上的陽光讓人感到眼痛。

就在這時,有一隻黑色軍艦鳥揮著長長的翅膀在他前方的天空中盤旋飛翔。他看見它倏地斜著後掠的雙翅俯衝,然後又盤旋起來。

“它逮住了什麼東西啦,”老人激動地說出聲來,“它不光是找找罷了。”

他慢慢劃著,朝鳥兒盤旋的地方劃去。而且顯得並不匆忙,仍舊讓那些釣索保持著上下筆直的位置。不過海流離他還是近了一點,但他還是在用正確的方式捕魚,盡管他的速度要比他不打算利用鳥兒來指路時來得快。

軍艦鳥在空中飛得更高了,又盤旋起來,雙翅紋絲不動。它隨即猛然俯衝下來,老人看見有飛魚從海裏躍出,在海麵上拚命地掠去。

“海豚,”老人又說出聲來,“是大海豚。”

他從槳架上取下了雙槳,從船頭下麵拿出一根細的上麵係有一段鐵絲導線和一隻中號釣鉤的釣絲。他把一條沙丁魚掛在上麵。然後把釣絲從船舷邊放下水去,將上端緊係在船艄上一隻有拳頭那麼大的螺栓上。跟著他在另一根釣絲上安上了魚餌,把它盤繞著擱在船頭的陰影裏。然後又劃起船來,緊盯著那隻正在低低地飛來飛去的“黑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