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永別了,武器(10)(3 / 3)

前線意軍正在卡索高原上挺進,巳經占領了普拉伐河對麵的庫克,現在正在攻占培恩西柴高原。西線消息可沒有這麼好,戰爭可能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美國巳經參戰,但是我認為,要把大批人馬運過來,還要訓練他們作戰,怎麼也得花上一年工夫呢。明年的戰況還是個未知數。意軍巳經消耗了數目驚人的人員,我不知道它怎麼還能熬下去。即使他們全部攻占了培恩西柴高原和聖迦伯烈山,還有許多高山峻嶺可供奧軍盤踞呢。我親眼見到過,那些最高的山嶺還在後邊。意軍在卡索高原上進軍,但是下麵的海邊盡是一片沼澤地。倘若是拿破侖,一定會在平原上擊潰奧軍。他才不會在山間作戰呢,他會讓他們先下山來,然後在維羅納附近給他們一個迎頭痛擊,不過也沒聽說誰在西線被痛擊了。也許戰爭巳經無所謂勝敗了,也許會永遠打個不停,也許又是一場百年戰爭。我把報紙擺回架子上,離開了俱樂部。我小心地走下石階,沿著曼佐尼大街走。我在大旅館前碰見了邁耶斯老頭和他的妻子從一部馬車上下來。他們剛從跑馬場回來。她是個胸圍寬大的女人,身穿黑緞衫裙。他則又矮又老,長著白色的小胡子,柱著根手杖,一步步拖著腳走。

“你好啊?”她和我握手。“哈羅。”邁耶斯說。

“跑馬財運怎麼樣?”

“不錯,挺好玩的,我贏了三次。”

“你怎麼樣?”我問邁耶斯。

“還行,我中了一次。”

“他的輸贏我從來不知道,”邁耶斯太太說,“他從來不告訴我。”“我運氣不錯,”邁耶斯說。他表示親切關心。“你應當去玩玩啊。”他講話時,你總覺得他不是在看你,或者把你當作了別人。

“我要去的。”我說。

“我正想上醫院去探望你們,”邁耶斯太太說,“我有點東西要給我的孩子們。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

“大家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些都是好孩子,你也是,你也是我的一個孩子。”

“我得回去啦。”我說。

“代我問候所有的孩子,我有許多東西要帶去,一些上好的馬薩拉酒和蛋糕。”

“再會,”我說,“見到您大家一定會非常高興。”

“再會,”邁耶斯說,“你上拱廊來玩玩吧,你知道我的桌子在什麼地方,我們每天下午都在那兒。”我繼續沿著街走。我想去科伐給凱瑟琳買點兒東西。走進科伐,我買了一盒巧克力,趁女店員包紮的時候,我走到酒吧間去。那兒有兩個英國人和幾名飛行員。我獨自喝了一杯馬丁尼雞尾酒,付了賬,跑到外邊櫃台前,撿起那盒巧克力便回到醫院去。在歌劇院旁邊那條街上的小酒吧外,我碰到幾個熟人,一個是副領事,兩個學唱歌的家夥,還有一個來自舊金山的意大利人,叫做愛多亞?摩裏蒂,現在在意大利軍隊中。我跟他們喝了一杯。歌唱家中有一個叫做拉夫?西蒙斯,歌唱時改用意大利姓名:恩利科?戴爾克利多。我不知道他唱得怎麼樣,不過卻總是聽他說將要發生一件偉大的事。他人長得胖,鼻子和嘴巴顯出一副飽經風霜的可憐相,好像患著枯草熱。他剛從皮阿辰紮城演唱回來。他唱的是歌劇《托斯加》,他自己說成績很好。

“當然,你還從沒聽過我唱歌呢”他說。

“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登台?”

“今年秋天,就在那歌劇院裏。”

“我可以打賭,人家準會拿起凳子來扔你的,”愛多亞說,“你們聽說他在摩得那被人家扔凳子的事了嗎?”

“該死的謊話。”

“人家拿起凳子來扔他,”愛多亞說,“我當時也在場,我親自扔了六隻凳子。”

“你無非是個舊金山來的意大利佬罷了。”

“他唱不準意大利語,”愛多亞說,“他到處被人家扔凳子。”“皮阿辰紮的歌劇院是意大利北部最難對付的,”另外一個男高音說,“說真的,那座小歌劇院真的很難對付。”這位男高音的姓名是艾得加?桑達斯,登台歌唱時改名為愛德華多?佐凡尼。

“我倒很想在那兒看著人家用凳子扔你呢,”愛多亞說,“用意大利語唱歌你不行。”

“他是個傻子,”艾得加?桑達斯說,“他隻會說扔凳子。”

“你們倆一唱起歌來,人家也隻知道扔凳子,”愛多亞說,“往後你們回到美國,就會到處說大話,說你們在米蘭歌劇院大獲成功。其實在這兒,他們連一句都唱不完。”

“我馬上要在這歌劇院演唱了,”西蒙斯說,“十月裏我要唱《托斯加》。”

“我們準去,可不是嗎,麥克?”愛多亞對副領事說,“他們得找些人做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