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如果沒學過滑雪的話,現在學可能太晚了。還說也可以滑,隻要我不摔跤。”
“他還真幽默。”
“他人倒是挺好的,我們將來就請他接生吧。”
“你沒問過他,我們是否該結婚?”
“沒有,我對他說我們巳經結婚四年了。你瞧,親愛的嫁給你,我便成了美國人,所以我們隨便什麼時候根據美國孩子就是合法的。”
“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啊?”
“從圖書館裏一部紐約的《世界年鑒》上。”
“你還真厲害。”
“我很喜歡做美國人,我們以後到美國去,好嗎,親愛去看看尼亞加拉瀑布。”
“你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我還要看一樣東西。”
“屠場?”
“不是,我不記得了。”
“伍爾沃思大廈?”
“不是。”
,我要是法律結婚,的?我要但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大峽穀?”
“不是,不過這我倒是也想看看。”
“那麼是什麼呢?”
“金門!我想起來了。金門在哪兒?”
“舊金山。”
“那我們就上那兒去吧,我本來就想觀光舊金山的。”
“好,我們就去那兒。”
“我們現在就回到山上去吧,還能趕得上登山纜車嗎?”
“五點過一點有一班車。”
“我們就趕這一班車。”
“好的,等我再喝一杯啤酒。”
我們出了酒店,走上街,爬上到車站去的台階,空氣有些陰冷,一股寒風從羅納河河穀直刮下來。街上的店窗裏點著燈,我們爬上陡峭的石階到了上邊一條街,又爬了一段石階,才到車站。電氣火車在那兒等著,車裏燈火通明。那裏有個鍾麵,指的是開車的時間,上麵顯示的是五點十分。我再看看車站裏的時鍾,五點零五分。我們上車時,我看見司機和賣票員正從車站酒店裏出來。我們坐了下來,打開窗子。火車上用電氣設備取暖,有些憋悶,不過窗外還是能送來一些新鮮的冷空氣。
“你累了嗎,凱特?”我問。
“不,我感覺很好。”
“路程並不很遠。”
“我喜歡乘這車子,”她說,“就別為我擔心了,親愛的。我感覺挺好的。”
還有三天就到聖誕節的時候,下雪了。有一天早晨,我們醒來時才知道在下雪。房間裏的爐子裏還熊熊地燃著火,我們躺在床上,看著外邊紛紛飄落的雪花。戈丁根太太端走了早餐的托盤,又給我們的爐子添了些木柴。那是一場大風雪,聽她說這場雪是半夜時下的。我走到窗邊望出去,看不清楚路對麵。風刮得呼呼響,雪花亂舞。我回到床上,我們躺下來交談。
“我很希望能去滑雪,”凱瑟琳說,“不能滑雪真太糟了。”
“我們找部雙人雪橇到路上走走去吧。那個就像普通車子一樣,不會有危險。”
“顛得厲害嗎?”
“可以試試啊。”
“但願不會顛動得太厲害。”
“等一會兒我們到雪上溜溜去。”
“中飯前去吧,”凱瑟琳說,“散步可以開開胃口。”
“我肚子總是容易餓。”
“我也是。”
我們到外麵去踏雪,但是風把積雪都卷了起來,我們沒能走太遠。我走在前麵,踩出一條路來,一直走到車站就再也走不下去了。漫天都是雪花,巳經擋住了視野,隻好走進車站旁邊的一家小酒店,拿把刷帚,彼此掃去身上的雪,坐在一條長凳上喝味美思。
“這可真是場大風雪。”女招待說。
“是的。”
“今年雪下得太晚了。”
“是的。”
“我可以吃條巧克力嗎?”凱瑟琳問。“也許是該吃中飯的時候了吧,我總是肚子餓。”
“吃一條好啦。”我說。
“我要吃一條帶榛子的。”凱瑟琳說。
“是很好吃的,”女招待說,“我最喜歡吃這一種。”
“我再來杯味美思。”我說。
我們出了酒店往回走,我剛才踩出的那條路又被雪遮蓋住了。原來的那些腳印,隻能看見淺淺的痕跡。雪親吻著我們的臉,我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我們撣掉身上的雪,進屋去吃中飯。戈丁根先生端上中飯。“明天可以滑雪,”他說,“你滑雪嗎,亨利先生?”
“我不會,不過倒是很想學學。”
“這倒簡單。我兒子回來過聖誕節,就讓他教你吧。”
“那好極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夜晚。”
飯後,我們就坐在房間裏的爐子邊,望著窗外的飛雪,凱瑟琳說,“親愛的,你不想單獨去哪玩玩,跟男人們一起滑滑雪嗎?”
“不想,我為什麼要去?”
“我想也許有些時候,除了我以外,你也會想見見其他人。”
“那你想見其他人嗎?”
“不想。”
“我也一樣。”
“我知道,但你和我不一樣。我是因為懷著孩子,所以不做什麼事也心安理得。我知道我現在十分笨拙,而且還很羅嗉,你應當到外麵轉轉去,這樣才不至於討厭我。”
“你要把我趕走嗎?”
“不,我才沒有呢。”
“我本來就不想走。”
“上這兒來,”她說,“我要摸摸你頭上那塊腫塊。這是個大腫塊。”她用手指在上邊撫摸了一下。“親愛的,你想留胡子嗎?”
“你希望我留嗎?”
“說不定會很有趣,我想要看看留著胡子的你是什麼樣子的。”
“好的,那我就從現在開始留。這是個好主意,也讓我有點事情做。”
“你在發愁沒事可做嗎?”
“不是,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讓我覺得很安逸。你呢?”
“我覺得這日子過得太美好了。我隻是怕我現在肚子大了,也許會讓你厭煩。”
“哦,凱特。你就是不知道我愛你愛得發瘋了。”
“是愛現在這樣的我嗎?”
“就愛這樣子的你。我生活得很好,難道我們現在不幸福嗎?”“當然幸福,隻是我有時會怕你會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