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病體消磨始成金(1 / 3)

1

站台上,蘇可心幾乎不能挪動半步,渴望而又難過地等待著,等待著石言塵的身影,即將闖入自己的視線。可是,站台上孤零零僅剩蘇可心一人,還是不見石言塵來接。蘇可心望眼欲穿的眸子,終於落下失望的淚水……

正在灰心時,耳際一個呼喊的聲音傳來。蘇可心尋聲望去,啊,正是自己企盼的石言塵石大哥氣喘籲籲地奔來。蘇可心回應著,頓時哭出聲來。石言塵看見蘇可心,憔悴至極,立於寒風,瑟瑟發抖,不禁千般憐惜,再也不能違背情感,偽作冷血的正人君子了,他連忙解釋著“站口那幫臭娘們,不讓上站,硬要站外廣場等待”,已經張開臂膀,用力抱住蘇可心。蘇可心卻是呻吟一聲,倒吸涼氣,差點暈厥過去。石言塵不明就裏,急問究竟。蘇可心無語,慘然一笑,指著傷部,以淚代言。石言塵會意,恨不得解衣查看,於是提起地上行囊,攙扶著蘇可心道:“妹妹,快到車上去!”

回車,蘇可心這才依偎石言塵懷中,任憑幸福湧遍周身。盡管如是,蘇可心還是手捂傷處,發出疼痛之聲。石言塵不問同意,已經解開蘇可心衣衫,揪心查看。原來,胸部隆腫,支撐鋼背早將肌膚磨破,鮮血浸透衣物。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也能掉淚來。石言塵紅眼相問,蘇可心這才備述遭遇——什麼女兒出走,詩稿失竊,暈厥肋傷,私赴定寧等等,讓石言塵痛心不已。

石言塵覺得蘇可心傷勢嚴重,不管三七二十一,徑送蘇可心去市二醫院,聯係外科主任孫函科,診斷治療。

一番診斷檢查,孫函科道:“骨折誘發胸膜炎,胸膜炎致使胸腔積水,體溫超高,非得卸了支撐鋼背,住院治療。”蘇可心還能何說,隻得由著石言塵安排。

不時,薛歌聽說蘇可心病重住院,已經帶領張美兒、金氏姐妹還有痞老一同趕來。蘇可心哪裏顧上噓寒,急問痞老先前攆跑女孩,如何模樣,要讓痞老還有各位,千萬留心。各位也是盡量安慰,讓蘇可心莫要過於勞神。之後,全由幾位女友,輪換陪院,暫渡難關,卻無多題。

翌日,石言塵抽出時間,依照蘇可心委托,選購沙發、茶幾、貨櫃之類。石言塵甚是老到,為了集思廣益,且照顧每人情緒,決定詩酒沙龍陳設,全由薛歌選中;愛心小屋擺放,全由張美兒看好;一簾幽夢用具;全由金氏姐妹定奪;大千世界之需,全由痞老操持;一樓百味瓊籍與文房四寶架櫃,全由自己代理。

所有貨物,很快選好,隻是資金不足,大缺三萬二千餘元,最後全以痞老名義賒欠,因是痞老多年好友,可獲信任。

一切擺放停當,隻等蘇可心病愈出院,擇日開張。

2

五月十日,朱空主謀傷害案開庭審理。一幫要好朋友,均去旁聽觀看。一為了卻心意,二為見麵安慰。

休庭評議時分,允許親友會見。朱空最最想見的,除了女兒朱小惠之外,一是傾慕至深,念念不忘的愛友蘇可心。朱空當然再三問起,朋友均是照實告訴,說蘇可心病重住院,並帶去她的問候。二是背叛至甚,永生難償的妻子葉霞冰。雖然朱空預料,葉霞冰不來,必為賭氣與憎恨,但是還是數次問起。朋友哪敢照實告訴,均是謊言搪塞。其實,葉霞冰過失致人重傷案,才是前一天開庭審理,刑事部分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民事部分判賠十二萬元。可憐葉霞冰,這一醋吃得可大了!關鍵是,這一醋竟是吃錯對象了,蝕了蘇可心!不過也值,一家兩口,男人造醋,女人吃醋,肥水不流他人田嘛!

麵對眾親友,朱空正在難為和後悔不迭時,卻聽法庭書記員傳話:繼續開庭。

當庭宣判:朱空主謀行凶,雇惡傷人,其行為已觸犯刑律第二百三十四條之規定,構成故意傷害罪。鑒於朱空悔罪,能夠投案自首,故而從輕判處有期徒刑八個月。

同案邵二兩、蔣六軍同罪,各自領刑一年。

至此,讓朱空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接納石言塵,聽從勸阻,落得身陷牢獄,讓人嗤笑;讓朱空欣慰的,就是聽得石言塵勸告,投案自首,從輕發落。不然也得過多領刑,更受監管。

臨別,朱空再次囑托石言塵,盡快修複廠中酸罐,以免影響生產。另外,特別私告石言塵,要讓轉告蘇可心,切切愛意。不提則已,一提倒讓石言塵憎惡,答應著半真道:“好酒之客,不進茶房;嗜色之徒,總死花下。”說得朱空嬉皮而笑,還在戲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哼哼,豈有此理,他可知道石言塵與那蘇可心何等淵源?不壞他一把才怪呢,還要轉告愛意!真是不知羞恥,不天高與地厚!

盡管石言塵憎惡朱空,但是所托正事,還得照辦不誤,畢竟朋友一場。

這日,石言塵找來張君,道:“現在天氣全暖,完全可以動工了。朱總所托之事,還得抓緊,不然影響生產。”張君道:“大哥說的正是,這幾日,兄弟正好閑著,下午我倆就去。”

下午,二人到得朱空磷肥廠,找見設備技術及生產管理兩位負責經理,開門見山,直接道明來意。設備技術經理柴大剛道:“既然朱總委托,那就盡早修複。我這裏,明天就可拿出預算與方案。”張君道:“既然修複,那就搞得堅固徹底一些,以免將來又有問題。”柴大剛又道:“修複工期,最少也得五月,需要大量人力,是不是也將生產工友全部調集過來,統籌安排,橫豎不能生產,人員閑著。”生產管理經理毛勇立即表示道:“完全可以,過後馬上召集動員。”石言塵道:“那就謝謝毛經理,能以大局為重。盡管朱總有言相托,但是我倆都是外行,主要還靠二位經理合力,絕美完成。將後一定美言朱總,有獎二位。”石言塵不知朱空到底如何想,是不信任自己手下,還是有意製約二位經理,反正將自己推於兩難境地。不過,石言塵何等老道,絕對籠絡二位,要為出力,完成任務。張君又道:“啊,石大哥說的真是,還要二位操勞。”柴大剛、毛勇同時應諾:“還請張總、石大哥放心。”石言塵還又叮囑:“一定注意安全,順利完成!”

第二天,石言塵、張君再去,柴大剛已經作好預算,大概七十萬元。修複方案也已製定:一是清理坍塌棚址;二是雇機吊離罐體;三是切割修複加固;四是清台吊裝固定;五是檢漏建棚封頂;六是噴塗防腐調試。幾人又行探討方案可行性,一致同意後,決定開工。

一時間,鏟車開鏟,電鑽開鑽,切割開刀,工作進行得熱火朝天,井然有序。

朱空一七三廠大興工程,南山磷肥廠曹智豈有不知之理,早讓手下潛近探明內情。特別所雇兩台重型吊機,轟轟開來,若巨無霸那般顯眼。這日,石言塵、張君看完工地,開車回家,老遠看見曹智,帶領一幫手下弟兄,立於路旁。不等石言塵將車開近,曹智已經當先攔住,不讓石言塵他們通過。石言塵正要招呼,卻被曹智一把拉出車外,罵道:“姓石的,我與你素昧平生,無冤無仇,為何糊弄於我,占我酸罐?”曹智邊罵,邊拉,已將石言塵拉倒。曹智手下弟兄,也是趁勢踢打石言塵。張君見狀,大喊一聲,罵道:“姓曹的,有話說話,有理講理,打人算啥好漢。”不想那曹智猛揮一拳,打翻張君,罵道:“去你媽的,你也不是好東西!”張君受打,老羞成怒,掏出手機,撥通徐漢電話,大聲道:“徐兄弟,不好了,石大哥可被南山磷肥廠曹智打壞了。”那邊,徐漢聽見石言塵被打,電話中大喊道:“兄弟這就趕來!”曹智一聽,張君可以調來徐漢,知道大事不好,頓時生怕,即刻喝令手下弟兄退去。不想石言塵跨步上前,攔住他們去路,然而不是打鬥,卻是高聲道:“沒想到曹兄弟這樣愚蠢!老天賜你絕佳機會,讓你占領市場,你卻不知充分利用,抓緊生產,反倒心思偏用,仇怒於人,坐失良機。難怪經常處於劣勢,原來是不務正業,沒走正道啊!”話有三說,巧者為妙。石言塵生就簧舌,豈無巧言,不獲妙果?幾句,便將曹智說得茅塞頓開,猶如神點一般。可是眼下,曹智哪顧這些,逃命為上哎!石言塵很想勸慰曹智,莫要懼怕,有我在呢,可曹智他們退若潮水,哪有時機留得石言塵開言?一旁張君,哪能咽下受打之氣,看見曹智他們這就退去,立即上前糾纏,以便等來徐漢。然而石言塵生怕事端,影響自己,硬將張君拉回,上車繼行。

剛行十幾公裏,前邊浩浩蕩蕩,總有十四五輛出租車開來。行近一看,才是徐漢糾集手下弟兄,個個手中二尺鋼管,總有四五十人之多。石言塵頓時嚇了一跳,這就厲言勸回。不想徐漢不聽,既然來了,非得教訓曹智不可,遂是一聲令下,所有車輛繼續前行。石言塵無奈,隻得急調車頭,緊跟其後,以平事態。

那曹智本想唆使工友,負隅抵抗,不想來了這多鋼管弟兄,而且個個亡命之徒,早被嚇得魂飛膽喪,屁滾尿流,退於各處躲避。

不由分說,徐漢猛一揮手,十幾位弟兄先是上前,已將廠區鐵門抬翻,兩隻看門狼狗,也被打成肉醬。好漢不吃眼前虧!曹智見狀,立馬拱手迎前,哭聲求饒。張君逮著機會,幾步跨去,也將曹智打翻,解了心氣。石言塵急忙橫於中間,護著曹智,大聲道:“都是弟兄,一點小小摩擦,在所難免,不要傷了和氣。”徐漢上前,卻是大聲氣道:“這多弟兄,難道白來一趟?”曹智急忙許道:“不論何人,均是五百,就當今日出場小費,當然徐兄弟的另當別論。”徐漢一聽,還算是個結果,這就揚眉收場。石言塵倒覺很是不妥,可能觸犯罪名,暗拉徐漢,小聲嘀咕:“怕被反咬,招來官司,難以消受。不如狠吃一頓,也是自願請客,絕無大礙。”胸存私心,石言塵當然怕牽連自己,且害弟兄。徐漢頓覺石言塵老道,說得高明,於是道:“那就看在石大哥麵上,大家聚聚,化幹戈為玉帛,做了朋友得了。”曹智當然樂意,進城款待,不想四萬花去,有苦難言。也算買個教訓,落個“值”字。

3

趁著石言塵忙碌,蘇可心這邊,痞老也是極力完成蘇可心托付,因為他才不管朱空屁事呢,恨不得爛了攤子才好呢。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在蘇可心住院第六天,痞老找見曾被自己攆跑的小女孩,裝作腿痛,騙那女孩陪同醫院,讓蘇可心辨認。誰知去時薛歌正在陪護,看見小女孩進來,叫聲小翠,讓蘇可心大失所望。因為這個小翠,正是科教學院廚師敬學禮的女兒,薛歌老早認識。原來,那幾日小翠去裝修場地,揀木片玩耍,卻被痞老數次攆去。

蘇可心免不了一頓痛徹哭泣,幸有薛歌、痞老極力開導,從寬勸說。

又過六天,蘇可心肋傷基本痊愈,就已急著出院,去可心書樓查看。結果各具特色,很是滿意。然而卻有一條,就是毫無啟動資金。

這日,蘇可心無奈,又將電話打於石言塵,要求幫忙。石言塵正與徐漢他們,聚於瑞麗大酒店,狠吃曹智款待。石言塵接了電話,道:“正於外邊應酬,過後大哥想了辦法,籌措之後送於妹妹。”徐漢一旁聽得,又是女人電話,故意刺激石言塵:“大哥好豔福啊,天天美女纏身!”石言塵急辯:“哪裏呀,是可心妹妹啟動書樓,要求大哥幫忙借錢的。”徐漢好奇問明,石言塵連將薛歌、金氏姐妹等等七人籌款情況一一告訴。徐漢又是故意刺激石言塵,道:“既然是大哥相中的美女,那兄弟也就相贈兩萬吧。”

徐漢解囊,啟動資金雖有著落,然而如何啟動,一無進貨渠道,二無經營經驗,蘇可心腦中一片空闊,空闊得老虎吃天,無從下口。蘇可心胸次:第一次覺得從未有過的壓力,超過二十萬元的籌款壓得她是喘不過氣來。蘇可心成天待在書樓,傻傻犯懵。確實無著之時,蘇可心就以打掃衛生,減輕精神壓力。就在麵對地上那堆早被灰塵掩埋,要當垃圾處理的舊資料、舊雜誌時,蘇可心腦中突然有了靈感。她還清晰記得:自己上大學時,所有用過的圖書,無論課本資料,無論雜誌報紙,無論詩歌小說,均是亂扔亂放,無人重視。遇到升級或是畢業,情況則就更為突出。能當廢品處理的,還算好的。想必現在的學生奢侈,更是過甚。於是,蘇可心要到學院收購舊圖書,作為啟動書樓的第一個決策。

蘇可心拿定主意,不哼不哈,一張收購告示,貼於學院門口,不三天,便已收購不同書籍六千餘冊。薛歌發覺後甚是不解,道:“學院那樣大的圖書館開著,姐姐花錢收購那些廢紙做什麼?”蘇可心信心十足地道:“吸引眼球,增加人氣啊!何況圖書館的都是常規書籍,哪投學生胃口?”薛歌無奈,趕快打去電話,讓石言塵過來勸止。石言塵來時蘇可心還在收購,二萬啟動資金僅剩四千餘元,石言塵也是不解,氣得七竅生煙,大叫:“還要購置杯盤,還要招待朋友呢!”然後頭也不回地扭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