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早餐用過。荷池萍安排雨子、畫兒打掃場地,自己與痞老、蘇可心又去采購經營之需,不題。
隻是購完之後,趁著閑暇,痞老要讓蘇可心陪著,同去看守所探望朱空。蘇可心不知道痞老為何突然想起要看朱空,但覺法院開庭那日,自己病重住院,也沒見得一麵,心中很是過意不去,便道:“長時不見,真個想念,一起探望正好。”於是吩咐荷池萍一聲,便與痞老開車,上街買些東西,由著痞老指引,向著看守所而去。
朱空正想:自從開庭那日,這長時間也無親友探望一下,原來自己人緣這差,或是自己所做太不光彩,太不值得一看了。然而正於愁怨,卻聽看守呼喊“朱空”,告訴有人探望。朱空心中頓覺寬慰,以為必為妻女來也。於是倉促打理容貌,來於會見室,然而隔欄看去,卻是蘇可心與痞老是也。蘇可心依然昨日盛裝,痞老更是中山套服,展刮得體,好似何方首長,風度非凡。朱空剛要驚喜,卻是“哎呀”一聲,昏厥於地,將頭摔破,鮮血直流。驚得蘇可心慌亂失措,急忙奔出房門,尋人報告。其實,會見室裏裝有監控探頭,值班警官早都看得一清二楚。發現朱空突然昏厥,迅速差人抬去救治。
中午時分,蘇可心穩住痞老,定要等個結果,隻有得知朱空安全,才能放心。
好長時間,值班警官出來告訴著勸回:“頭皮摔破,縫了五針,倒無大礙。還請親朋暫回,朱空再不想見二位了。”蘇可心無奈,惟有央求警官,轉交探禮,然後牽腸而出。
其實,朱空昏厥,正是痞老所想,他就是成心來氣朱空的。可是蘇可心哪裏知道其中緣由?故事說來,當然是有來頭。正是去年夏天,蘇可心未來定寧之時,痞老還像往常,又去魚老板大千世界閑聊說笑話。茶間,痞老指著朱空編排道:“可惜豬八戒品貌不行,不然如此好色,作為種豬多加繁殖,也是有用。隻是母幼都愛,怕是近親交配,亂了將後品種。”痞老編排,自然影射朱空同愛靈芝信息中心老板娘林靈芝及其女兒韋言,並且同時致孕之事。大家早已習慣,痞老這種任意編排,一笑了之的哂客,所以心中多不在乎,隨風而過。別說他個朱空,就是天王老子,痞老也是嘴無遮掩,照樣編排。可是這次不同,朱空聽得,心中惱怒,向著痞老罵道:“你痞老有■本事,也去近親交配啊!誰像你一樣,已是大把年紀的人了,眼看就成棺材老瓤了,連個老婆也是不曾見得,還有你賣的屄嘴。”盡管包括他朱空與石言塵在內,無人知曉痞老先天不具男人功能,但是朱空所罵,還是深深刺痛了痞老,直至千尺心底。因為這是痞老作為男人,一生中最最心痛的短處。痞老編排說笑,有時也遭反譏,讓人痛罵,但是對等,痞老也不在乎當時場麵。可是這次,痞老也是不同,暗掩聲色,銘記於心。盤算著,一定找個美女,出雙入對,氣煞朱空。痞老雖然時時留心,但是一直沒得機會。就在昨天,痞老看見蘇可心貌美若仙,靚麗誘人,頓時有了想法,偏偏選定這個時刻,這個環境,給朱空來個現場直播,讓他朱空隔欄欣賞。痞老真是找對人了,朱空雖在服刑,身困囹圄,但是本性不改,心卻自由,日夜思念性態靜美的蘇可心。夢想著一旦重獲自由,蘇可心必將成為自己至愛。天不虧人,朱空夢想著蘇可心,蘇可心還真的來了,不過是和痞老一同而來。一看臉上風采,朱空已經明白什麼,毋庸置疑,可想而知,這個臭痞老,必定逮住機會,早將蘇可心歸為己愛。朱空這看,豈可了得,早都氣得犯了高血壓,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所以,做人累的,就是必須時時提防他人中傷或是中傷他人。否則,必然報複他人或遭他人報複。
當然,不能因此就說痞老即是壞人,人——總是為情為仇的嘛!
歸途,痞老開玩笑著試探蘇可心道:“如果有朝一日,朱空追求小蘇,小蘇可否答應他?”蘇可心不知痞老何意,不思答道:“別說朱空,就是他大師兄孫悟空追求也不行。”痞老故意激道:“朱總可是情場老手,而且很有錢啊!”蘇可心見痞老不信,兜底道:“朱哥早都追求小蘇了,隻不過他吃了閉門羹而已!”一聽這說,不知為何,痞老心中從未有過的舒坦。
自從有了這次,痞老事事私心蘇可心,甚至為其獻出了生命。後話另題。
2
痞老、蘇可心去時,早有崔先哲、宋紅偉、孫飛幾位老朋友等在大千世界,要與痞老閑聊。痞老打瓶啤酒,然後開煮罐罐茶。孫飛急道:“今天崔經理請客,痞老還是叫瓶像樣的白酒吧!”宋紅偉也道:“什麼像樣的,必須是茅台以上的,中彩三萬多,還不好好表現一下!”三詢兩問,痞老才知崔先哲彩票中獎,於是上瓶五糧液,並點幾盤珍貴果脯與瓜子,一同歡樂。兩杯下肚,又是孫飛開口:“豔福不淺啊痞老,聽說最近和老板娘小蘇打得火熱啊!”痞老好氣,辯道:“胡說什麼呢!不要壞了人家小蘇名聲!”孫飛笑道:“啊呀,痞老啊痞老,那樣嬌貴的美女,遇到別人,誇耀都來不及呢,你還捂著不讓人知道!就在早上,還有人看見,小蘇拉著痞老朝著溫情賓館方向去了!痞老,你到底說說,滋味怎麼樣啊!”宋紅偉一旁調侃道:“那還用說嗎,老牛吃到嫩草了,鮮美極了啊!”痞老這才意識到,早上去看守所經過溫情賓館,被人瞧見而聯想,於是難辯而又無奈地應和道:“是啊是啊,鮮美極了!”崔先哲這才戳底道:“這就對了,讓弟兄們心裏有個明白。不然糊裏糊塗地去追,與痞老遇到一張床上,還不出了人命?”痞老也不怕你如何壞說,隻要你能花錢消費,掏了腰包,才是正著。所以痞老一如既往,又是指著宋紅偉戲謔編排——
從前,有個宋姓農人,兒子宋大要到廣州學習,引進先進技術。臨行,宋姓農人教育兒子道:“那邊艾滋病普遍,甚是流行,你去之後,千萬不能好色胡搞。一旦你被感染,那麼你的媳婦就會感染;一旦你的媳婦被感染,那麼你爸我就會感染;一旦你爸我被感染,那麼你媽就會感染;一旦你媽被感染,那麼村長就會感染;一旦村長被感染,那麼全村婦女就會感染;一旦全村婦女被感染,那麼全村男人就會感染……孩子,後果是相當的嚴重啊!”
宋紅偉聽了,真是氣得兩眼發直。
然而痞老也不理他,又是轉指孫飛編排——
從前,有個孫姓老板,很是醜陋,但是嬌妻若仙,美韻似春。三個兒子,更是高大帥氣,人才一表。這年,四兒子也是漸大,可是一天醜似一天。有日,孫姓老板看著騷性不減的妻子,疑道:“現在,你我年紀都是不輕,不管在外做得什麼,也是無所謂了。”孫妻怒道:“你說什麼呀,不明不白!”三說兩罵,孫姓老板這才憋不住地道:“我說呀,咱們老四,一點不像三個哥哥!老婆呀,你倒說個實話,這是咋事呀,不管咋樣,我都絲毫也不見怪。”孫妻聽得老公真誠,便道:“真的,你都絲毫也不見怪?”孫姓老板道:“哪還用說?”孫妻這才放心道:“告訴你吧,隻有老四才是你自己親生的,其他三個都是別人幫你生的!”孫姓老板頓時大愕……
幾人正在瞎說,金藍婷嬌喊著推門進來。原來下午金藍婷衛校沒課,就與老對象芮筆來此閑散。不想剛上樓梯,就聽大千世界笑聲喧天,這就推門而入,也要開心。崔先哲看見芮筆也來,因為昨天已經認識,於是不等二人下坐,便道:“啊呀,情人們哪,還是快到後邊愛心小屋去吧,別與市儈為伍。”崔先哲說著,已經起身,將二人推到愛心小屋溫情去了。
直到傍晚,課罷的學生還有老師,陸續才來,不過全到詩酒沙龍參與飲論。隻是又行複製幾本《至真清吟》詩集,要讓薛歌說明出處。逼得薛歌無著,便給石言塵打去電話,道:“大哥,你不是說那本《至真清吟》的作者,正來定寧嗎?不知聯係好了沒有,一起邀來教授大家吧,好多人都在等著呢。”其時,石言塵正與那個揚子姑娘,私約瑞麗大酒店,依依惜別呢,因為揚子試已考完,明天就回廣州。石言塵接了薛歌電話,借故推辭,不想過去。隻因石言塵早已征詢揚子,揚子卻道:“隻是個人寄托,無意交流,更無理論教授。何況眾人場合,不願拋頭露麵。”揚子所說,倒是真心,確實無意交流。另外,概因集團公司總裁,與那地位有關,不可混於尋常市井而已。可是薛歌二次打來,一再央求。揚子也是通情達理,折中道:“那就大哥過去應付一下,盡快回來,妹妹等著。”石言塵笑道:“美女很多耶,難道妹妹不怕嗎!”揚子放心道:“誰想追求大哥,非得五年工夫,陪了性命不可,妹妹可是身有經曆的。何況大哥心扉,還有‘縱有滿園春色,獨愛紅杏這枝。縱有奇葩異草,絕不為媚所動’的誓言鎖著!”石言塵輕吻揚子額際,含笑而去。
石言塵過去,除了愛心小屋獨有金藍婷、芮筆兩人,其他包廂全部爆滿。石言塵先到大千世界打個招呼,才到詩酒沙龍,謊稱揚子身體欠安,明天還要返穗支應過去,並且許諾,下次一定邀來。
石言塵看看大家的熱勁,問道:“倒想聽聽大家的看法。”各位一時興起,有道古香古色,不失現代的;有道沒有平仄,不守規矩的;有道大膽嚐試,自由翱翔的;有道不倫不類,四不像的。還有如此觀點的:中國的詩,就像中國的社會,直接從封建王朝變革到社會主義,沒有經過資本主義。詩也恰恰如此,隨著社會變革,直接從古典格律跳躍到現代自由,缺少中間的進化曆程曆史。更何況,社會還有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過渡時期,而詩沒有。因而這種詩的出現,無疑成了中國詩的過渡紐帶,填補了中國詩的進化空白。
愛心小屋中,金藍婷聽得詩酒沙龍熱鬧非凡,已經不能安心陪著芮筆了,也拉芮筆過來,參與其中。芮筆隻知拿著畫筆,靜心點染,默然表達與展現自己內心世界,又何曾見過這等豪放與宣泄自己真實情感的?於是倒要看個究竟。
石言塵起身,讓座於他,然後海飲一杯啤酒,開口道:“其實大家的觀點都有道理,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閱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價值取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審美標準,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知識結構,所以得出迥然不同的結論,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這樣的詩,在每個人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隻是漣漪的圓心不同。凡是心中激起漣漪的人,都應該思考一下,現在中國,為什麼寫詩的人比讀詩的人更多呢?當然關鍵還是詩的自身問題。因為他們所讀的,那不是詩,而是長短排列的自我呻吟。中國的詩,除了真實情感,必須還有詩的辭藻,讓人一觀其表,就已覺美。可以說,中國的古典詩歌做到了這一點,正所謂賞心而悅目。通俗地講,就是從內到外,從外到內,都是美的。不管少了內的賞心還是外的悅目,都是不完整的美。毫不誇張地說,現代的詩,大都屬於此類,真正賞心而悅目的詩確實不多。那麼賞心悅目,內外都美的詩在哪兒呢?告訴你,就在中國古代。任何東西都是傳承而發展的,沒有傳承,哪來發展?詩也一樣。一個不懂古典詩詞,一個沒有寫過古典詩詞,甚至一個沒有背誦幾首古典詩詞的人,就能寫出絕美的現代詩,那是詩的天才,而不是你和我。所以,真正要想寫詩,請不要被古典詩的枷鎖束縛,也不要因現代詩的自由放縱。說到那個寫了《至真清吟》的揚子姑娘,她也不是什麼詩人,更不想標新立異,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沽名釣譽。雖然年齡不過二十八九,但是她對古典詩詞的熱愛、執著與精通,在座無人匹敵。她也能填會賦,隻是平仄格律,對仗押韻過多限製,時常勞神費思,所以將詩僅作自我寄托載體,獨自欣賞情趣的她,便將所有限製,無所顧忌地拋去,隻采形式與外表,然後融以現代女孩的情愫,這就成了眼下古香古色而又不失現代思想的非驢非馬的文學樣式。其實細細想來,中國的詩,果真缺少這樣一個即古典又現代的進化過程。當時,我看了也覺新奇,於是仿作一二。沒想到也有朋友喜歡,於是索性將原稿拿來,供其參看。起碼,它可以促使我們,更多地掌握一些古典詩詞。我們說,古典詩詞能流到現在,就已成為不朽之作,可是還沒有哪首現代詩歌就能說它是不朽之作!與其成天在無垠的自由之中無病呻吟,不如在古典的華麗與現代的自由之間尋找答案。聽說最近,已經有人按照《至真清吟》每首詩的故事背景,寫成一部同名長篇小說。小說的主人公,就是那位揚子姑娘,隻可惜今天,大家無緣與她相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