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亡女複活突歸來(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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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盡說風情之事,還是敘些正事值得。

就是自從開年之後,不隻蘇可心圖謀創業,朱空也在謀求發展。除了購進一些必須設備,朱空又在鐵件廠左院,開挖兩個二十五方大坑,且以鋼筋混凝土砌壁,以作儲酸之用。

是日,石言塵、張君、魚老板受了朱空邀請,到其工地視察。朱空如此,當然是有目的——想要哭窮,從而求得幫助。因為是開工廠,所貸那點資金,不經大用,便是所剩無幾。

朱空先是一番宏偉藍圖,再是亮明投入之巨,然後就是舉步維艱,一通訴求。結果,除了石言塵,借口每月隻有幾個死工資,愛莫能助之外,張君、魚老板均是答應融資三十萬元。其實,幾人之中,隻有石言塵暗揣花借顏巨款,最具財力。但是石言塵千萬不能啊,因為在他認為:那錢一分不剩,全屬蘇可心所有。一旦有個閃失,那還了得,怎能對起虧欠至甚的可心妹妹呢!

朱空暗自一算,有這六十萬元無息籌措,基本可以完成工廠建設。於是心下,甚是高興,盛請各位,到得鬱金香大酒店一聚。

盡興下樓,石言塵突道:“手機忘拿餐桌!”於是急忙折返,回拿手機。剛畢出門,邂逅一人,正是新識,蘇可心的學生韋文林。韋文林親熱道:“石大哥,你在這裏做甚?”石言塵上前,拉著韋文林的手,道:“剛與幾個朋友聚完,正要回呢。”韋文林怪道:“回去幹麼,趕快將石大哥朋友叫來,再行聚聚吧,這裏還有新朋友認識!”石言塵好番推托,但是推托不過,便給張君打個電話,道:“正好遇見一位朋友,趕快上來,再行一聚,認識一下。”張君卻道:“朱總急著要去劃款,遲了恐怕銀行關門。要不大哥權去應付,以後有了機會,再行認識。”石言塵隻得一番解釋,自行留下,與那韋文林他們相聚了。

進得包廂,一男三女,韋文林一一介紹石言塵認識:男者,海航,廣州粵偉化工研發公司技術員,是幫韋文林開發新產品來的。一女,東方雪,無業遊女,韋文林的鄰居;一女,黃杏兒,出租車司機,韋文林好友;一女,李瓊月,睿鑫文具紙印公司經理。

石言塵剛是坐定,韋文林已經斟紅酒,奉綠茗,添佳肴。然後,天南海北,細品慢聊,倒是愜意非常。

閑聊中,石言塵才知,東方雪很小時,就被拐賣定寧,截至現在,她為何方人氏,自己也是不曉。不過還好,養父母視她掌上明珠,疼愛非常。隻可惜苦命人,總是難脫苦命。前年,她正於上海打工,突然接到鄰居申玫電話,道:“東方,趕快回家,你爸爸病危,很想見你一麵!”東方雪焦急萬分,卻是疑道:“哪文譯怎麼不打電話?”那申玫回道:“他幾天都沒休息,早都累倒了,也在醫院治療。他讓我給你打個電話,讓你快來。”一聽丈夫也在住院,東方雪這才將信將疑,踏上歸程。

東方雪風急火燎,趕到定寧,迎接她的正是:爸爸、媽媽、丈夫、女兒。然而,他們都是屍體。原來,大前天晚上,煤氣泄漏,家人全都罹難。這個場景,太是殘忍,東方雪一看,當即昏死於地。從此,東方雪也是變得懵懵懂懂,渾渾噩噩。因是鄰居,一同長大,韋文林惜她可憐,於是時常帶她吃喝玩樂,以解苦悶。當然,有時也讓她幹些力所工作,以便忘卻悲哀。

如此話題,觸及心痛,本為禁區,可是被人無數次地提及,已將東方雪刺激得麻木,猶如超然,由著別人去說。

韋文林道:“還請石大哥留心,給咱東方妹妹物色個可行的人物,以求依靠。”因是酒後,且為極大同情,石言塵也不思索,隨口許道:“一定一定,那還用說。”黃杏兒插言道:“當然得是富有人家,而且要給東方妹妹舍得花錢。”東方雪有點傻道:“人就像石大哥一樣,很陽光,很瀟灑的。”說著,東方雪已經起身,神經兮兮地擁抱一下石言塵,笑嘻嘻地給石言塵敬酒一杯,以表謝意。可是,石言塵左胸,隱隱發痛,好是難受。然而這個場麵,石言塵豈敢表現出來,隻得暗自忍受了。

閑聊中,石言塵才知,那海航之妻——正是廣州凱思蜜總裁揚子的文秘——紀小筱。真是奇也,天下竟有這等巧遇之事!不過,石言塵千萬謹言,絲毫未敢泄露,與其妻的總裁揚子熟知。

聊畢。韋文林道:“海技術,失陪了,你到樓上客房休息。”並是向著黃杏兒,“杏兒妹妹,煩你將李總送回家。我與石大哥、東方妹妹,一路回去。”東方雪卻道:“我也乘杏兒姐姐的車,要與她一起去住。”韋文林道:“那也好,有個伴兒陪著,睡得踏實。”

韋文林隻有開著,那輛與他體貌相配的五十鈴皮卡,單送石言塵回家了。

途中,韋文林問道:“石大哥今天怎麼也到鬱金香來?”石言塵道:“有個朋友要開個磷肥廠,幾個朋友一同看看,所以一起小聚一下。”韋文林有點奇道:“磷肥廠,是不是在一七三廠下邊的那個鐵件廠,老板姓朱?”石言塵也是奇道:“正是,韋兄弟怎地知道的,與朱總認識?”韋文林搖頭道:“不認識,隻與他手下的設備技術經理——柴大剛認識。早知如此,兄弟就不與他柴大剛計較了,隻需石大哥給朱總說說行了。兩個硫酸池的仿瓷塗料,柴大剛硬是索去六千元的好處費。”石言塵無所謂地道:“現在經營,都不這樣?給他得了!”韋文林道:“最後,還不是虧了朱總,單價開得高些就是了。”石言塵突然憶起,曾經修複的兩個酸罐來,疑心道:“從前一七三廠修複的兩個酸罐,也是兄弟搞的塗層?他也得了好處費?”韋文林可以“聽出”,石言塵咄咄逼人目光,難為道:“既然石大哥問起,兄弟說個很不道義的話,那還用說嗎?每個酸罐給他多開一萬元。”石言塵忿道:“媽的,他連石大哥我也糊弄。那兩個酸罐,是石大哥幫照修複的啊!”韋文林不安道:“正像石大哥所說,現在經營,都不這樣?石大哥千萬莫要發難於他,結交一個經理不容易啊!”石言塵平素最恨不義之人,更何況此事讓自己背了黑鍋之嫌,但是石言塵竭力平靜,無所謂地道:“嗨,怎會呢?大哥隻是將他看透而已。”韋文林這才放心。

可是,第二天不過,石言塵便給朱空打了電話,細細告訴原委,且要朱空設陷,一定辭了柴大剛,而且不是因為這事。

以後,朱空自然會做,小設一陷,讓他柴大剛有苦難言,然後合情合理地使他回家。

2

不知哪日傍晚,狂風大作,黃沉沉空中迷漫著埋沒地球的沙塵,大有世界末日的氣象。

石言塵正想緊閉門窗,寫篇文章。然而,手機突響,石言塵不知是誰,接通才知,正是那個名叫東方雪的妹妹——她約石言塵出來,一起散步。石言塵心中一怔,暗暗咒罵:“媽的,果是受了刺激,這等天氣,成心是要吃土吧!”但是,石言塵不好發作,隻得哄道:“好妹妹,改日吧,沙塵嗆人得很!”東方雪哀求道:“石大哥,妹妹好怕,在公園什字等你!”石言塵又是哄道:“好妹妹,趕快回家。”石言塵本想還哄幾句,可是一點聽不到她的聲音了。石言塵無奈,索性掛機,由她去吧……

如此這般,石言塵欲寫之念,頓然全消。於是,拿過幾張《可心詩報》,想要看看,以平心境。可是眼前,盡是東方雪的身影,揮之不去。石言塵已不記得,那天酒後,許了什麼,唯覺千般憐惜,依然襲心。憐香惜玉,石言塵總是難脫生平的本性,所以不由自主的他,終於撥去了東方雪的電話,想要著實安慰幾句,以便安慰自己。誰知,東方雪再也不接電話了。

石言塵一陣難過,決意親視一趟,哪怕空跑,也要問心無愧。

不知何時,石言塵變得如此猶柔而又寡斷!

石言塵出門,狂風猛襲,撩起衣襟,卷起頭發,讓他眼睛不能開睜。石言塵縮脖聳肩,拉緊衣扣,眯縫著眼瞼,用手唔著口鼻,頂風而去。盡管如此,石言塵還是滿嘴土腥,泥磣不堪。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怪他心軟多事。

街上,哪有行人?就連出租車也是少有!好半晌,石言塵終於等得一輛,於是聲嘶力竭地招停,然後箭一般射進車內……

到得公園什字,東方雪果真依然等在那裏——兩手抓著欄杆,任憑黃風肆虐。石言塵打開車門,大聲疾呼:“好妹妹,快上車來。大哥送你回家!”可是東方雪無動於衷,理都不理。石言塵無奈,隻得下車去拉,不想東方雪撥擋著,根本不讓石言塵近身。好是一陣,出租司機不耐煩了,喝道:“坐不坐,不坐就走了。”石言塵無處轉嫁怨氣,扔他五元錢,趕他去了。

風,狂嘯著,掀翻一塊巨幅的廣告牌,然後讓它發出疼痛的撞擊聲。好是懸乎,那塊廣告牌就在他倆身邊!同樣的廣告牌,還有一塊,也是強烈地擺動著,搖曳著,欲要砸下。石言塵再也不敢置身危境了,怒吼一聲,鉗住東方雪手腕,將她扯開。正於當兒,這塊廣告牌,也是鋪天而下,作成蓋地的模樣。石言塵心頭,驟然一緊,卻是化作怒火,就給東方雪一個耳光,將她剋翻於地。可憐東方雪,一不呻吟二不哭泣,隻是伏於地上一動不動。

其實,石言塵哪懂東方雪的心?好似行屍走肉的東方雪,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存活一天,隻要渾渾噩噩地快樂就行。雖為一麵之交,但是憑著感覺,東方雪以為,石言塵就是能給自己帶來快樂的人。所以,東方雪也不怕他石言塵動怒,因為東方雪知道,自己的不幸,自己的遭遇,包括他石言塵在內會博得所有人的同情。

石言塵不知,東方雪還要“蟄伏”多長時間,所以本想要哄東方雪起來的石言塵,因為風的催促,隻得將她,一把拉起。當然,石言塵不會無限度的冷硬下去,他還是軟語而哄:“好妹妹,你要幹麼,大哥全都依你!”東方雪這才溫順一點,道:“大哥,妹妹要散步。”還要散步,真是偏執不化的貨色!反正已於風中,領受著沙塵的賞賜,石言塵隻得傾斜著身體,與東方雪在大風中奔飛。之所以說是奔飛,全都風的功力,因為常識的石言塵,絕不逆風,頂難而行。

不知多長時間過去,天色早都昏黑,何況石言塵確實難耐餐塵之苦,於是玩個心眼,變個語言方式,道:“好妹妹,妹妹家在哪裏,大哥想到妹妹家裏看看。”東方雪不知石言塵用意,欣然道:“穿過前邊巷道,大橋什字左拐,有棟白樓就是。”石言塵終於有了送東方雪回家的機會了。

上得樓梯,東方雪開門亮燈——是套不錯的住宅,可是一股黴腐迎麵撲來,石言塵急忙側鼻避閃。東方雪也不顧忌,或是沒有意識,很是熱情地拉著石言塵進屋。可是滿屋髒亂,好似雜物倉庫——家什器皿、衣物鋪蓋、水果零食,還有汙穢垃圾,簡直讓人無法落腳。不過東方雪還是繞開物什,硬推石言塵就座。

茶幾上,很是醒目而又隨便地擺著兩方大幅素照,無需再問,那就是東方雪父母的遺照。另外,還有一方彩照,也是無需再問,那就是東方雪與丈夫、女兒的合影。至此,石言塵這才真正明白,東方雪為何不願回家的緣由了。石言塵極力掩住心中淒愴,轉言道:“好有性情的風啊,大哥還是第一次領略。”東方雪卻道:“有什麼好領略的,妹妹還不是為了刺激,證明自己依然活著,還有生命。”這種話題,石言塵哪敢過多觸及,生怕滋生更多的痛楚,以止灼傷自己敏感的心。於是起身,到得衛生間,察看太陽能的熱水,道:“渾身都是沙塵,妹妹好好衝洗一下,然後美美睡上一覺。”石言塵說著轉向臥室,想要給東方雪鋪好床被,以便讓她好夢,不料被窩依然慵懶著,還是先前眠臥的樣子。褲衩、絲襪,到處散亂著,映入石言塵眼瞼的,還有幾隻帶著殷紅的衛生巾……盡管如此,石言塵還是屈尊,為東方雪整好了被窩。因為石言塵真的心疼東方雪。

安排好了,石言塵告辭要去。剛要出門,東方雪一個箭步,拉住石言塵手腕,哭道:“大哥,妹妹好怕啊!”石言塵下意識地回身廚房,察看一下煤氣罐,安慰道:“水電氣,大哥全都檢查了,妹妹安心睡覺吧,明天見。”可是東方雪,死活要跟石言塵同去。石言塵無奈,隻得帶她,再行置身於風。

不知蕩風多長時間,到得金花賓館門前,石言塵心機一動:索性安她住下,以便脫身。於是隨便登間客房,要東方雪晚休,東方雪倒是樂意——隻要不是自己家中。臨別,石言塵掏出兩百元錢要給東方雪,可是東方雪不要,說是自己身上還有四十元錢,等著沒了再說。看來,東方雪也不是個貪財女人。

出得金花賓館,石言塵好是慶幸:終於擺脫於她,不然,今夜非得受她拖累!

不過,石言塵慶幸得有點過早,一連三天,東方雪都要糾纏石言塵,讓他陪著並要安排賓館。石言塵可是有公幹的人啊,哪能受起這般廝磨!當然,石言塵何等老道,心思稍動,便是有了轉嫁累贅的計策——

是日,石言塵終於等見王小捷,到得可心書樓一轉。這可是石言塵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的啊,然而石言塵卻道:“這長時間不見麵了,小捷兄弟也不知道請大哥小酌兩杯的,看來成心要將大哥忘了。”王小捷紅臉道:“大哥說的正是,趙老板也是多日不見,昨天小捷兄弟還在罵他,忘記兄弟了。過會,小捷先到銀行去趟,然後約來趙老板,晚上一起到鬱金香大酒店去。”石言塵喜道:“那好啊,兄弟先將正事幹完,小聚隻是閑事的。”

王小捷剛走,石言塵便將近日所遇,一一告於蘇可心。蘇可心道:“大哥意思,妹妹明白,可是這等事情,豈能趙哥在場?”石言塵道:“那就煩勞妹妹係住趙老板吧。”蘇可心會意,思索片刻,給趙也打個電話,道:“趙哥,剛才石大哥與小捷哥在可心書樓呢,他們私商,晚上聯手,要將趙哥灌醉呢,趙哥可要小心啊!”這個賣好,真讓趙也心中,熱乎得如陽如春,甚感道:“還是可心妹妹私心趙哥!晚上,趙哥推托,幹脆不去,看他奈何。”這可是蘇可心求之不得的結果啊,故意表道:“其實,妹妹還有另層意思,就是試驗趙哥,愛聽妹妹話不。”趙也連連道:“妹妹金玉良言,趙哥豈有不聽之理!”

石言塵心下,早都判定,趙也已經愛上蘇可心,於是長長一聲醋息,好是失落遺憾。蘇可心眼眶紅潤道:“大哥,妹妹懂得大哥心境,隻是可惜,今生無緣啊!”石言塵哪敢過多糾葛,轉言道:“妹妹還需幫忙一下,將那個東方妹妹打扮靚麗了。”蘇可心點頭道:“那就趕快吧,不然誤了時間。”

蘇可心開車,二人到得金花賓館,找到東方雪,稍微介紹,蘇可心便道:“如此俊俏的妹妹,怎地這等形色!走,大哥,咱們一塊出去,給東方妹妹買點衣飾去。”石言塵順應道:“難得可心妹妹熱心,那就走吧!”東方雪也不推辭,傻愣愣地跟著石言塵、蘇可心他們走了。

量身選購,不消半個時辰,所有穿戴,包括一套化妝用品,全都購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