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日,馮非淺從廣州打來電話,詢問地產盤購情況。蘇可心道:“正在協商,暫無任何進展。”馮非淺道:“可心老師,融資這先轉來,兩千萬元,如若不夠,另行再補。”蘇可心感激至極,道:“可心老師不知怎地報答非淺同學啊!”馮非淺玩笑道:“許下一個祝福,讓非淺同學,家庭幸福,萬事如意吧!”蘇可心關切道:“不知家中咋樣?”馮非淺欣喜道:“一切都好,隻是孕月有餘,反應厲害,半點不能沾油膩。”蘇可心擔心道:“一定注意身體,千萬嗬護自己。”馮非淺笑道:“這家夥,剛一萌生,就是這樣生龍活虎,也不知道他媽媽不可招架的!”蘇可心預測道:“那樣調皮,一定是個搗蛋兒子。”
蘇可心正與電話那邊的馮非淺開懷暢笑,痞老突然進來,打斷道:“小蘇,剛才張君打來電話,說是昨晚魚老板魚店的魚,一條不剩地全死了,損失兩百多萬呢!”驚得蘇可心掛斷電話道:“走,趕快看看去。”
二人去時,石言塵、徐漢、魏子淵、朱空、張君、張美兒、崔先哲、宋紅偉、孫飛、汪雄好多人都在那兒,但是沒有一人開口說話。蘇可心看看魚店地上,堆著小山似的死魚,而且魚腥強烈,刺激著蘇可心的鼻孔。
蘇可心有首《悼魚》,倒是含義深刻,甚表善意:
如將士,集體陣亡。然還袒露軀體,築成血肉壁壘。視死如歸,美便在此刻綻放。生命若歌,敢於犧牲,才是榮光。
蘇可心有首《諷人》,諷刺人們都為損失而心痛:
麵比灰土,愔愔頹廢如吊喪。休言欲何,到底少些淒涼。假神情,哪悲幾條生命夭殤?無限愁腸,隻恨帶去百萬銀兩。空餘此,裸屍堆砌,故作慘狀。
曾潔看見蘇可心進來,這就撲向懷中,失聲痛哭道:“這是咋回事嗎!”蘇可心安慰道:“仔細想想,看是哪兒出了差錯。”曾潔依然哭道:“馬江(魚老板)早都查過了,各處都沒問題。”蘇可心環視一圈魚缸,清澈透明,平靜高雅,很是舒美。當然憑著這種感覺,不一定就是魚的生存環境。
魚老板垂頭喪氣地過來了,他可是養魚專家,可是他也說不出所以然。因為魚的死亡,都是有前兆的,先是小範圍,如不及時防治,則會漸漸的擴大。而這次,一夜之間,死個精光,猶如讓人消滅似的。
這一說開,便是炸鍋一般,大家七嘴八舌,人人有了懷疑,個個有了推測。而且提醒魚老板,報告警方,能夠調查一下,因為損失不小。
魚老板正在動心之際,門外突然一聲狂笑,猶如瘋魔,瘮得大家心悸。大家本能望去,原是宋蕎花,站於店前幸災樂禍。沒人知道,這個消息,她是怎麼知曉的。接著隻聽宋蕎花叫囂:“哈哈哈,姓馬的,不曾想到,你也有遭報應的時候。今天死魚,明天死人,也是死個精光。”接著,宋蕎花又是狂笑不止。曾潔本來恐懼宋蕎花,這一狂笑,這一咒罵,更讓曾潔膽戰心驚,鑽進蘇可心懷中,陣陣顫栗。
魚老板正在窩火,這就暴起,欲要滅了這個狗娘養的宋蕎花。可是早被石言塵拉住,不讓出去。魚老板掙紮著,要讓石言塵放開。石言塵勸道:“魚老板你先穩住,大哥去說。”石言塵出去安服,可是宋蕎花也不買賬,同樣罵他石言塵一個狗頭噴血。這時刻,徐漢大怒,衝出門外,就要收拾於她,因為徐漢曾在少林寺武校習武數年,會功夫。不想,一道寒光閃過,宋蕎花倏然抽刀,足有三尺。徐漢倒吸涼氣,嚇了一跳,迅速退出三米開外。可是宋蕎花不舍不棄,緊步上前,就要劈向徐漢。
說時遲,那時快。正於當兒,蘇可心衝出門去,一聲厲喝:“宋蕎花,你要做甚?!”宋蕎花一看,才是蘇可心,這才見了克星似的停刀立步。可是,宋蕎花還是破口咒罵。蘇可心嗤笑道:“虧了先人的宋蕎花,掉價死了,你能不能替我蘇可心做些有水平的?”盡管宋蕎花不計後果,衝動拚命,但是蘇可心知道,宋蕎花對於自己,還是一點不敢傷害的,於是緩緩上前,穩穩收了宋蕎花手中刃器。然後,狠狠兩記耳光,讓她宋蕎花享用。宋蕎花羞憤難當,一個扭頭,大哭而去。
蘇可心有首《麵對凶險》,以記此刻情景:
鬼刀追命,一派冷風卷怒濤。危急千鈞,男兒身手誰與敵?不禁忍俊,小瞧這般囊袋說:孬種也,枉為今生,好被女流笑。
亦歎潑妖淩厲,犀角狼頭,野膽桀驁還未馴。應斥之:莫知世間羞恥,辱了閨中名聲。折戟沉沙,何能是,我可倚天屠龍。
張君、魚老板,這才同念一聲:“阿彌陀佛!”因為他倆都是信佛之人。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眾目驚懼之下,蘇可心終於平息一場血事。
如果說,過去的蘇可心,是靠石言塵威望籠絡人心的話,那麼現在的蘇可心,則不可同日而語,早都有了獨自經營人際的本領。像剛才,蘇可心就是抓住機會,在一幫爺們受危之時,盡顯女流風采,從而牢固人際關係。
宋蕎花這一整鬧,自然而然,成了大家懷疑的對象。懷疑她就是死魚的罪魁禍首。
受了旁人影響,魚老板也是越想越疑心,便將所有的恨與氣全部歸到宋蕎花身上,當即打電話報警了。警方一聽事態嚴重,立即派員過來查看。
警方按照程序,取了每缸水樣及各類死魚,以便毒理化驗。同時依照魚老板懷疑,傳喚了宋蕎花。
宋蕎花早與警方打過交道,可以稱得上是老油條了,再加宋蕎花個性,桀驁不羈,破口大罵警方,且道:“就是我毒死,你們將我奈何?”人家正在調查有人投毒,你道這個宋蕎花,偏偏自己承認了。所以警方,隨便找個尋釁滋事的名由,先將宋蕎花行政拘留了。其實,是等毒理化驗結果出來。
行政拘留所裏,宋蕎花可是通宵達旦,罵不絕口啊!直至精疲力竭,累得不能爬起。
可憐宋蕎花,因氣帶累,流產了。所以隻得送往醫院,救治了。
那可是張紗兒的骨肉啊!宋蕎花想著,一定要給張紗兒留後的啊!如此,宋蕎花更是義憤填膺,氣滯至極了。
第三天,毒理化驗結果出來了,可是沒有檢出任何理化毒素啊!真是奇把怪出了。
暫先放著宋蕎花住院莫管,隻說魚老板為了不致影響生意,趕快籌措資金,再行進補魚苗。因為先前,蘇可心受了曾潔四十萬元贈款,所以這次,也是不能袖手旁觀,遂湊六十萬元,要交曾潔,共進魚苗。可是曾潔堅決拒絕,道:“姐姐真是小肚雞腸,區區小事,總是耿耿於懷,豈不低看了妹妹。”不想蘇可心更是堅決,道:“人活世上,就是互相幫助嘛!”最後,曾潔確實難耐,道:“二十萬元,姐姐好意,妹妹拿了。四十萬元,姐姐誠心是還,那可萬萬不可。”
其實,曾潔所拿二十萬元,根本沒交魚老板一起進魚,而是自己留下,想著另找機會,變個湯頭,再給蘇可心。因為曾潔清楚記得,宋蕎花幾次整闖,都是蘇可心全力平息,曾潔太是害怕宋蕎花了,所以曾潔心存感激。
憑著實力,不到十天,魚老板又是花得二百多萬元,進補了更加高檔更加珍貴的魚隻。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魚老板可是倍加嗬護,精心飼養啊。另外,暗暗多了些許警惕,以防不測。
可是,無緣無故,所有魚隻,又在一個夜晚,集體死亡了。魚老板心痛至絕,仔細回憶了每一個細節,絕對沒有任何失誤之處啊!也沒有任何謀害的嫌疑人啊!即便上次,說心裏話,應該也與宋蕎花沒有關係啊!哪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難道老天真的報應,可是我馬江沒作過分的事情啊?就是與她宋蕎花離婚,也是她先不要自己的啊!欲哭無淚,魚老板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這次,魚老板再也不報警了。
朋友們又來了,真是慘不目睹,談魚色變啊!這個時刻,任何人都是沒了主張,隻有陪著魚老板,空自悲哀了。
當然,魚老板也是很不服輸,因為多少年來,他頗具養魚經驗。
是日,魚老板又是進得一些低檔魚隻,成天寸步不離地守候著,倒要看看,是否再死,或是怎樣死的。
一連幾天,都是好好的。是夜,就在魚老板上個廁所之際,所有魚隻,又是與世長辭了。迅速之極,以至魚老板根本沒有看上死魚情形。
罷罷罷,既然老天不讓再養,那就不養了。魚老板終於灰心了,收了再行養魚的念頭。
說來蹊蹺,魚死之後,魚老板、曾潔、還有女兒馬婭婭、兒子馬龍龍,都是大病住院,奄奄一息。魚老板悲歎:“莫非果真應驗宋蕎花咒罵,也要死人!”朋友們也是一時緊張,開始準備後事。
當然,宋蕎花也沒那麼神奇,老天也沒那麼殘酷,魚老板一家的病,最後還是痊愈了。不過,魚老板更加虔誠信佛,變得自省持重了。
話莫扯得過久,接說潑婦宋蕎花。
是日,蘇可心正在醫院陪護宋蕎花,可是蘇可心去趟醫務室,宋蕎花卻是拔下吊針,不知去向。急得蘇可心到處尋找。好長時間,蘇可心隻得再回病房,可是宋蕎花又在病房躺著。氣得蘇可心連連追問,宋蕎花隻道:“心裏甚是煩悶,剛剛出去一會兒。”可是蘇可心哪裏曉得,宋蕎花出門,是買一大瓶白酒,將那流產胚胎,浸入酒瓶,製成標本,暫放床下。
看見蘇可心生氣,宋蕎花主動搭言,道:“可心妹妹,宋大姐喜歡紗兒哥,過後,宋大姐要與紗兒哥結婚。”這話題,不與開談,那可不好,因為關係著張紗兒。於是,蘇可心故作吃驚,道:“要與紗兒哥結婚,哪流產胎兒是不是就是紗兒哥的?”宋蕎花點頭道:“是啊,是宋大姐勾引他的。”蘇可心虛晃一著,搖頭道:“可心妹妹不同意。”宋蕎花急道:“那卻為何?”蘇可心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態,道:“紗兒哥憨厚駑鈍,宋大姐這樣潑,以後還不降欺紗兒哥!”宋蕎花道:“潑,要分對象,總不能對自己心儀的人也潑吧!”蘇可心故作疑心,道:“紗兒哥傻乎乎的,難道宋大姐能夠看上?”宋蕎花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優點,正因為紗兒哥憨厚老實,所以也很可愛。宋大姐已是兩婚的人了,隻要能夠相依為伴就行了,何況有些方麵,紗兒哥很是優秀。”蘇可心大是安心,喜道:“如果宋大姐能夠好生相伴紗兒哥,結婚時,可心妹妹給宋大姐一套樓宅,紗兒哥可是可心妹妹的心結啊!”宋大姐道:“這個宋大姐也能感到。情投意合,彼此相愛,即使可心妹妹不給樓宅,也能好生相伴。”蘇可心解釋道:“可心妹妹沒有許諾條件的意思,可心妹妹隻想讓你們盡快享受溫馨安穩的生活。”宋蕎花誌氣道:“目前暫且湊合著吧,宋大姐很想自己奮鬥。”蘇可心調侃道:“紗兒哥懵懵愣愣的,或許連人間歡愛也還不懂呢。”宋蕎花深感道:“是啊,非得要人教著,但很直接,很奏效,一下攮去,捅得小腹抽痛。”
蘇可心想入非非,幻想著張紗兒那大根器,捅得小腹抽痛的情景與快感。當然,宋蕎花還不曉得,蘇可心早都見了張紗兒根器;也不曉得蘇可心暗自渴望與嫉妒呢。蘇可心胸次:張紗兒本應屬於自己,是自己首先好感,或是發現了張紗兒。可是事先,誰能料到,張紗兒竟有那大根器的?不然,早都下手,還能輪到你個宋蕎花。一陣胡思亂想,蘇可心倒是恨起石言塵來了,是他石言塵不倚不離,不遠不近,耽誤了自己……
蘇可心有首《可恨那人誤我》,以表心中惆悵:
鶯飛燕去,何人誤我,恨楊柳。花謝花落春不管,獨惆悵。試問夏至,可否寄來心訊,看綠波。
蘇可心走神當兒,張紗兒送飯來了。但是呆呆站於床邊,也不招呼宋蕎花吃飯的,也不問候蘇可心可好的。蘇可心看得清楚,張紗兒神情,少了一份傻愛,多了一份木訥。蘇可心再也清楚不過,張紗兒必因愛傷,是第一次體驗了繁衍愛的失敗。可是蘇可心以為,對於張紗兒,這種失敗,無疑是種開化,是次預演,讓他受點刺激,或許更能體味人的本性與七情六欲。不是蘇可心不近人情,故意殘酷,而是張紗兒還未做好當爸爸的準備。蘇可心肯定,經過這次,張紗兒必定變得聰慧靈光一些。
還是宋蕎花打破僵局,道:“紗兒哥,別灰心,過後,蕎花妹妹再給紗兒哥懷個又大又胖的。”說他張紗兒傻,他還真的傻道:“如果下次還是流了怎麼辦?”氣得宋蕎花嗔道:“難道紗兒哥不會說些吉利的?”蘇可心即刻改裁道:“紗兒哥是說讓宋大姐好好嗬護的意思。”這話,當然一語雙關,刺得宋蕎花臉上燒熱,因為蘇可心有讓宋蕎花稍微淑女一點的意思。幸虧張紗兒不懂,也不知道胎兒流產的真正原因,不然又要胡想,犯懵了。
宋蕎花也是顧左右而言他,道:“紗兒哥,剛才,蕎花妹妹給可心妹妹說了,咱倆要結婚。”張紗兒哪有什麼主張,順從道:“全由你吧!”蘇可心還是先前那話,許諾他們,結婚時送套樓宅。張紗兒又是傻道:“一邊做(愛),一邊看公司多好,要樓宅幹啥?”
……
真個厲害,宋蕎花稍微病愈,便將酒瓶胚胎,抱於懷中,到處上訪,而且揚言,要到北京告狀。警方也怕媒體炒作,造成負麵影響,所以迫不得已,賠償宋蕎花三萬五千元精神損失費,才算幹休。
2
無獨有偶,就在魚老板第二次死魚那天,張君重慶火鍋城也是到了盡頭。
話說這日,不知哪裏傳出消息,說是張君,欲要賴債,挈眷逃跑。所以近百號供貨商還有家屬一擁而起,在豆腐商河南李的吆喝下,衝破火鍋城大門,大舉哄搶——
當時之勢,隻聽一聲破響,不待門守濮信明白,門已鋪天倒下。當然,濮信也是盡職盡守,橫道喝問,可是來勢比潮更猛,濮信早被踩成照片,不能爬起。於是,這幫供貨商,個個凶神惡煞,摧枯拉朽般地開始洗劫——從收銀台到財務室,從更衣間到辦公室;從庫房到廚房,從雅座到包廂,無一可以幸免——能拿的拿,能撬的撬。一時間,火鍋城裏,人聲鼎沸,嘩鬧喧天,真成一個火鍋。
——多少門窗被破裂,多少桌椅被摧折,多少盆罐被粉碎,多少叉勺被扭曲。
——哄搶器皿者有之,哄搶餐具者有之,哄搶煙酒者有之,哄搶調料者有之。
——漫地皆白那是麵,漫地皆白那是鹽,漫地皆白那是糖,漫地皆白那是粉。
——那張三潑灑了油,那李四潑灑了湯,那王五潑灑了水,那趙六潑灑了醋。
人頭動攢,接踵而至。雖是排山,還嫌沒能倒海。
各取所需,見好就收。雖有百手,還嫌不能盡劫。
烏煙瘴氣,滿地狼藉。雖在踐踏,還嫌未能解恨。
晴天霹靂,萬鈞雷霆。雖如翻天,還嫌莫能覆地。
這場麵,真個好萊塢大片也!
看左邊:蟹蝦商“四麵手”與肉品商“一刀準”,為台奧克瑪冰櫃,大打出手——你是手腳並用,張牙舞爪;他是一掌致敵,單刀直入。眼看死傷在即,可是人人爭先恐後,為的財物,哪有閑時顧眄?所以任憑他倆,施展身手。好番爭鬥,卻是兩敗俱傷,你被打落犬牙,他被撓傷狗眼。落到最後,隻得你持斧,他操刀,將個奧克瑪大卸八件,淩遲處死,誰都莫得。
看右邊:蔬菜商閆首財與麵粉商邱後起,共同喜上那摞碗,其實各分一半,也就了事,可是他們偏不,都要獨吞,於是雙雙甩出手中瓷碟,開始爭奪大戰。隻見冰輪飛旋,玉盤飄轉,頃刻之間,瓷片亂濺,傷了幾人屁臉。誰想那碗,也是無故傾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白白引得諸多碟兒陪葬。
看樓上:煤氣商杜哈騷,以為隻有煤氣罐最是適合自己,於是乎連拖二隻,放於樓下。畢竟女流,勢單力薄,再也不能拖動。於是乎不顧危險禁忌,索性用腳蹬踩,使得煤氣罐滿地亂滾。於是乎驚雷陣陣,隆隆作響,嚇得旁人急忙躲閃,唯恐避之不急,要了性命。更是甚者,杜哈騷一聲“讓開”,便將一隻煤氣罐從梯樓蹬下,著著實實,製造了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麵。
看樓下:豆腐商河南李,看準一台大型鋼製綜合爐,於是一家八口,憑著人多,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連抬帶推,將爐移至樓梯口。因爐龐大,且有噸重,結果被卡,半點不能挪動。咽喉被阻,要道被塞,這還了得,頓有罵聲和著唾沫襲來。河南李一家,不知天高地厚,也在抗罵。可惜二三樓均係負累之人,難有片刻稍待,這便乘勢跨下。可憐河南李一聲慘叫,肋骨齊斷,終成這次行動的發起者,也是終結者。
所以,數以十計的空調電器,數以百計的桌椅板凳,數以千計的杯盤碗碟,全被洗劫,就連裝飾牆上的木雕窗欞,也被一一拆去。
想當初,這店可是張君夫婦,巨額貸款,一碟一碗,艱辛置辦的,不想今天,竟遭如此厄運。
不過,這還不是最慘的。隨後,房東連濤,因為張君尚欠七萬元房租,便將張君起訴至法院。張君以為,連濤沒與開發商理清購房關係,給火鍋城造成了重大損失,想與連濤協商,折中解決。可是法院認為,張君故意欠賬不還,便將張君銬製,行政拘留了。張君可是信義之人,哪能受此惡名,是故窩火不堪,打起了強勁。
是日,張君妻子李紅,突來石言塵辦公室哭泣,告訴前後原委。石言塵大驚,怎麼如此驟變!石言塵無暇多說,買些食品,便與李紅一道,趕到拘留所探望張君。見著石言塵,張君好是惆悵憋屈,更是丟臉羞慚。石言塵著實一番安慰,讓他麵對現實。張君憤道:“連濤如此可惡,即使判了徒刑也不付他。如果讓他得逞,便是縱容邪惡。”石言塵知道,張君可是圓錢方孔,內心剛強之人,所以勸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張總必須權衡應付。何況法院將會扣押財產,強製執行的。”張君道:“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兄弟隻有要命一條,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說著,張君又是安當李紅,盡快轉移所有財產,以備不測。
不久,那幫供貨商,又是共同訴訟,也將張君起訴法院,因為他們手中,均有字據為證。
釋放之後,三天兩頭,張君都被法院傳喚。張君總算看透了這個法律,看透了這個世道。
法院果真明確指出,如果再不履行判決,兌現賠償,將以故意不執行判決罪,判處有期徒刑,收監關押。張君也不怕他,始終裝作無力履行的姿態,看他奈何。當然隻有石言塵曉得,張君有無能力履行。
大有不解,張君、魚老板均是一心向善,潛心念佛之人,然而相繼受災,折了生意,難道佛祖也不保佑他們?可能信佛之人,就像唐僧取經,需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成正果罷!
石言塵想起,曾與閑談,張君、魚老板同勸石言塵信佛。石言塵便與鬥法,問道:“信佛何用!”張君、魚老板同道:“消災避難,普度一切苦厄!”石言塵道:“果有佛否?”張君、魚老板同道:“無所不在。”石言塵道:“佛有何能?”張君、魚老板同道:“無所不能。”石言塵道:“佛有何德?”張君、魚老板同道:“拋卻凡心,廣施恩惠。”好個“拋卻凡心,廣施恩惠”,石言塵鬥道:“大哥要問二位信弟,佛即拋卻凡心,那麼祭佛,須用三畜六牲,動輒黃金白銀,哪是何意?誠然,佛爺見錢把頭低!且修偌大廟宇,好似宮殿,費盡民脂民膏。再者,從金剛到羅漢,從菩薩到佛陀,奉行三階九等,真乃人間官場,都在一級一級往上爬啊!佛即賢明,為何要人崇拜,生怕被人穢語,指責不是?”石言塵數句,說得張君、魚老板,啞口無言。石言塵接道:“看看吧,天災人禍,屢有發生,那佛為何從不慈悲,消災避難?”張君、魚老板同道:“那是人們作孽,然後報應。”石言塵道:“諸多嬰孩慘死,他們作了何孽?果真有佛,準確來講,應為報複,而非報應,真乃人性之狹小心腸也!”張君、魚老板無言以對,又不敢否佛也……
石言塵怎敢妄加評佛,但是想到於此,又覺茫然,不可理喻了。
以後,張君毫無音訊地消失了,朋友均是不解。石言塵私測,可能是以其嫂名義,去外地投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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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張君、魚老板不同,朱空磷肥事業,卻是轉死回生,東山再起。當然,這要得益於張美兒五十萬元的緊急融資,不然,朱空早都跌下十八層地獄,永無天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