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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心一行,終於從上海回來了。
到得可心書樓,蘇可心這便吩咐痞老與畫兒,讓他們先將舟似船一家,安排到鬱金香大酒店住宿,等待盥漱之後,設宴洗塵。東方雪卻道:“不用破費了,就在可心公寓住下,倒是熱鬧。”蘇可心卻是堅執,催促痞老與畫兒,辦理了。
然後,蘇可心匆匆向著廣告燈飾公司而來。
蘇可心去時,張紗兒、宋蕎花,還有廣告燈飾公司全體員工,都在公司附近站著。他們看見蘇可心來了,一齊圍將過來,哀聲連連地哭道:“妹妹(蘇總),這可咋辦呀,咱們公司全完了!”蘇可心非常感動,他們能夠心係公司。蘇可心深知,這都因為給包鳳鳳、原山歌賠償優厚的結果。是員工們信任自己,消除了後顧之憂。蘇可心鼓著勇氣,安慰道:“咱們東山再起吧!”可是蘇可心走近受災現場,那慘狀,也讓蘇可心放聲大哭了。蘇可心心疼,自己苦苦經營,剛從事故陰影中邁出的公司,又遭滅頂之災。
張紗兒隻是木訥自責:“都怪我沒有及早搶救,都怪我沒有及早搶救!”蘇可心抹著眼淚,又是寬慰張紗兒道:“紗兒哥,天災人禍,怎麼能怪你呢。”宋蕎花便將當時情景描述給蘇可心,嚇得蘇可心連連叫道:“好懸啊,好懸啊!什麼都可舍,人千萬不可出事。”
正說時,張美兒也來了。她看見蘇可心也在,顧不上問候,也是連連自責:“全怪妹妹幫了倒忙,如果當時不盤這地,那該多好啊!”蘇可心隻是一句:“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蘇可心一哭,大家都是悲苦,因此再也沒人言語了。為了打破沉悶,蘇可心開口道:“怎麼不將東西收拾一下!”宋蕎花道:“市上領導來了好幾趟了,他們安排相關部門評估測算受損程度呢。這邊還未輪到呢,一旦作了評估測算,馬上開始整理。”張美兒道:“受災現場,已在各大媒體作了報道,估計將後,政府將給適當補貼與賠償。”蘇可心不解道:“政府怎將泄雨管道修到建築區?”有位名叫任顯的老工友道:“七十年代,這裏全是耕地。城南公路集雨,無處排泄,便在地中埋設了這條四裏長,一米見徑的排水管道。整個城南公路的雨水,全都彙集與此,再由這條泄雨管道,向西排於下邊河中。後來城市擴展,農民逐漸南遷,在耕地上修起了宅院。再後來,城中地塊緊張,有些單位、工廠的,又將農民的宅院征用,在管道附近搞起了建築,忘了管道的存在,忽略了管道的危險性。早先的耕地,現在一點也不見了,農民全都逼到南二十裏鋪以外去了。大概算來,地下這條泄雨管道,已有四十年了,早該報廢的時候了。”還有一位名叫劉來寶的工友道:“排水管道是一截一截的,一旦哪處滲漏,形成地陷,便會堵截流水,引起連鎖反應,各處斷裂滲漏。地上建築重壓,也是造成管道斷裂的原因。就像咱們公司靠西的兩座車間,那樣高大的,年久了,能不造成地陷嗎?”這些,蘇可心當然很不清楚,於是道:“走,到別處去看看。”
地上早都沒路了,蘇可心等人,踏著人們踩過的痕跡,跋涉過去,滿眼看見的,都是斷壁殘垣,沉陷大坑,一片坍塌慘狀。
蘇可心有首《天翻地覆慘遭殃》,以說天災人禍:
乾肆虐,蒼幕開裂,海水從天落。女媧何處去,彩石已無濟。
坤遭殃,閻宮塌陷,隕石於地出。羅君難自保,生死不由己。
忽然聽見,人聲嘈雜,並有哭鬧之聲。尋聲而去,原來政府評估測算人員,正在一家場院丈量、登記、拍照。那家女主人哭鬧著,要讓評估測算人員將損失登記得大些,好像是要政府多給補償。而且圍觀的人們,也在幫腔、怪怨、指責、發泄,仿佛災難就是政府造成的。當然,心情可以理解,黎民百姓嘛,有怨隻能這樣發了!
也有提議和建議的。隻聽有人道:“橫豎沒有排水管道,政府不如將地全部征了,上麵修成街道,下麵修成排水管道,一舉兩得。”頓時,七嘴八舌,有讚同的,也有反對的,說論一起。
全部征了,倒是幹散,蘇可心當然也是讚同。因為蘇可心胸次,也是小小盤算,或許還能賺得些許呢。
有群記者來了,大家一擁而上,強烈反映民意。似乎讓政府征用的呼聲,高過其它。蘇可心也是湊了好番熱鬧,道:“排管道失效,威脅著整個城南地區的安全。如果再有大雨,後果不堪設想,希望政府及早預防,盡快作出解決方案。”蘇可心所言,雖然暗藏很強的自利性,但是得到了許多人的讚同,於是呼聲猛起,卻要記者作出回應。記者解釋道:“不能代表政府,無權作出答複,隻能將民意與呼聲帶去。”
但是,蘇可心不願過多糾纏,擔心被人利用,引起混亂。因為蘇可心早在新聞部門幹過,多見這等情形。所以蘇可心即時離開,再向前邊察去。
看得多了,蘇可心的心理,也就平衡了,因為大家遭遇一樣,甚至損失還有比蘇可心更大的。
後來,媒體果真刊登災區調查,指出了潛在危險,並且敦促政府及早拿出解決方案。
稍將故事延深一下。
就是也有慶幸和幸災樂禍的人。就像廣告燈飾公司原先房東——刁力,他就慶幸早將地產脫手,沒有受到損失。不然,如此景象,即使兩百萬元,也是沒人要得。除了慶幸,他還幸災樂禍,因為他總覺得,當時被張美兒玩詭糊弄,賤賣些許。更何況不明不白,被張美兒衝到家裏,摑了好多耳光。所以有天,刁力也到受災現場,賣個饞眼,正於廢墟之處,碰見張美兒,於是挖苦道:“美兒妹妹真是活神仙,那(烏鴉)嘴說得真準啊——雨季來臨,排水管道破裂,地麵沉陷,房屋倒塌,連個租費也沒得收呢,哈哈哈,謝謝美兒妹妹好心,救了刁哥。”張美兒知道刁力挖苦自己,但是沒得奈何,又要掄起巴掌剋他,然被刁力一把接住,順勢攬於懷中,緊緊抱住。張美兒哪能與刁力比勁,隻得大喊道:“放開,你放開我!”可是刁力親著張美兒臉龐,嬉道:“好妹妹,你說,那天你為何要打刁哥?”張美兒氣道:“不講信義的狗東西,為何要將人家出賣?你就這樣抱著,一旦放開,我就將你殺了!”刁力冤枉道:“啊呀,真是冤枉死了!如果我有半點泄露,我就不姓刁。”張美兒掙紮道:“兩個人的事情,你沒泄露,為何別人問起?”刁力再道:“我也無法辯解,但是美兒妹妹摑我耳光的,非得扯平。”於是趁著推開張美兒,狠狠摸了張美兒乳房一把。張美兒欲要打他,但是刁力早都跑得不見人影了。他也膽怯張美兒果真發威,鬧騰起來。
不過,刁力這一狠摸,甚比多得數百萬元錢的還要愜意。男人嘛,有錢了總是好色,刁力哪能例外。他這一摸,除了撫慰過久積蓄的心理渴望之外,主要還是投石問路,試試張美兒到底是否輕浮浪蕩,有無可擊之隙。因為自從認識張美兒那日,刁力早被張美兒的性美所吸引,他時常妄想著,夢幻著,意淫著張美兒的身體。
張美兒也在輕蔑著暗罵:“好個色貨,又想扔錢了!”因為張美兒判斷,刁力遲早尋來,以解癡情。所以張美兒下了狠心,等他自投羅網。
禍兮,福兮所倚。刁力當然沒有料到,蘇可心終因這地,大賺其好。當然,其後還有故事。
2
離開廣告燈飾公司,蘇可心便與張美兒一起,直到鬱金香大酒店,給舟似船一家,還有自己與康乃馨,接風洗塵了。
但是,東方雪堅執自個做東,並且根據自己意願,邀請了韋文林、黃杏兒、申玫、李瓊月、王小捷、石言塵等等幾位,曾經對她有恩的人物。因為這個機會,東方雪非要表達一番。除此,東方雪格外邀請了荷池萍、薛歌、爾琴、畫兒、痞老等人,因為將後,她們還要一起共事呢。
東方雪請客,這可首次,韋文林他們,都是駕著疑雲而來,倒要看看,東方雪要演什麼戲分。結果來時,均聞東方雪找到了親生父母,於是個個驚愕,欲言卻被“瞠目結舌”鎖住了話題。
一番介紹與描述之後,整個場麵,這才炸鍋一般,說論起來。
韋文林敘道:“我和東方妹妹,家住對門,自幼玩大,青梅竹馬。隻是文林相貌過醜,李姨(東方雪養母)沒得看上,惜將東方妹妹別嫁他人。不過我們還是親同兄妹,不分你我。出事後,我見東方妹妹可憐,時常讓我愛人陪她、安慰她。我家的鑰匙,東方妹妹也有,進出由她。有時我也吩咐一點事情,讓她去幹,免得過分悲傷。”
東方雪起身,敬酒道:“謝謝文林哥,對東方妹妹多年的關照,也祝賀我們經久不衰的友誼。”然後,東方雪向著韋文林深鞠一躬。舟似船、梅熙影也是立於東方雪身後,陪鞠一躬,道:“韋先生,謝謝你了,真是萬分感激,照顧我們浦小!”
黃杏兒笑道:“反正我也單身,我家鑰匙東方妹妹也有,任她自由出進。隻是東方妹妹從未疊過被子,整得家裏亂哄哄的。還有,東方妹妹時常忘記鎖門。有次,我到蘭州出車,回來時家門開著,我便打電話詢問東方妹妹。不想,東方妹妹回道,她也兩天沒得回家了。你們都不知道,真是嚇死人了,家裏放著我弟弟要買房子的九萬元現款啊!可是我怕東方妹妹擔驚,截至現在,我都沒告訴東方妹妹,當時家裏有錢的。”
東方雪也是起身,敬酒道:“真是對不起了,謝謝杏兒姐姐擔待妹妹,妹妹確實丟三落四,神情恍惚混亂。”然後,東方雪也是深鞠一躬。身旁舟似船、梅熙影陪躬道:“好心人總得天佑,哪能失財?”
李瓊月也道:“東方姐姐要錢的,我也沒有害怕,每次五十一百,從不多要,即使多給她也不要。隻是有時生意很忙,她卻偏要排遣,讓人陪著。我也氣得沒個辦法,便是使她送筆送紙。有次,東方姐姐聽錯了,直將兩刀宣紙送到魏市長辦公室了。魏市長很納悶,但是東方姐姐還理直氣壯地責怪魏市長。魏市長無奈,便是遣人將紙錢送來了。也是有緣,自從那次,我倒認識了魏市長。不過,東方姐姐幹活白幹,我從來沒給她發工資。”
東方雪還是起身,敬酒道:“後來,魏市長也是知道了姐姐遭遇,親自打電話說,如有什麼困難,直接過去找他,可是姐姐沒有去。”然後,東方雪同樣深鞠一躬。同樣,舟似船、梅熙影陪躬道:“浦小給你添麻煩了,今天給你賠不是了!”
申玫悲道:“煤氣從門縫裏竄出來了,滿樓道都是,整整一天了,大家都在查找,可是家家的煤氣都好著。後來,還是六樓蔣大爺尋見,是東方姐姐家的門縫裏往出竄煤氣,但是敲門沒有響動。蔣大爺很是擔心,便給消防警官打了電話。消防警官一來,立覺情況嚴峻,趕快警戒禁火,疏散整樓居民。然後,攀樓打開陰陽台窗子,一邊對流空氣,一邊進屋查看。結果大事不好,出了大禍了。幸虧東方姐姐上海打工,免得一劫,不然還能骨肉相見。鄰居們商量後,就讓我打電話,將東方姐姐從上海騙了回來……”
申玫這一說,氣氛頓時悲哀,個個都是嗚咽。還是東方雪親自寬慰,才讓大家止淚。舟似船、梅熙影也是抹淚節哀,給申玫敬酒鞠躬。
王小捷謙虛道:“說實話,我也沒有過多時間陪她,非得包間賓館,讓她去住。隻是讓人謠傳,說我王小捷金屋藏嬌,包位美女,長期養著。真個讓我好受緋聞之累。”
東方雪先鞠一躬,敬酒道:“在與小捷哥認識的日子,妹妹過得可是最奢侈的時候,住高檔賓館,吃高檔飯菜,穿高檔衣服。”舟似船、梅熙影一旁,鞠躬謝道:“花了王先生不少錢吧,真是三生難報啊!”王小捷轉向石言塵道:“石大哥已經介紹來了,我總不能不管麼,要謝還是去謝石大哥吧,他才是好心人呢!”
東方雪、舟似船、梅熙影轉而感謝石言塵。石言塵道:“現在想來,一環環,一扣扣,都是老天作遣,我們也沒刻意要做什麼。”東方雪道:“不管咋說,是你石大哥搭橋認識可心姐姐,才使妹妹得以機會,去上海與我親生父母相聚的。”石言塵詼諧道:“那可不,因為我們的交情,是在大風大塵裏煉就的。”東方雪不好意思地笑道:“妹妹那時精神,確實失控了!”石言塵道:“不過也好,總算有了一種別樣的記憶。”
然而,在場沒人能夠聽懂他倆語義。
東方雪接道:“可是石大哥給東方妹妹介紹的朋友還未兌現。”石言塵道:“現在,東方妹妹大可上海找位了。”東方雪執拗道:“不,妹妹就要到定寧找個,定寧人高大陽剛。”石言塵道:“即便定寧找個,但是東方妹妹最好還回上海。畢竟東方妹妹出生那裏。”東方雪道:“是啊,真是奇了,妹妹上海打工,難聽難說難懂的上海話,妹妹一聽就會了。”石言塵道:“所以,妹妹非得采納石大哥的建議。”東方雪道:“但是石大哥的許諾,非得兌現。”石言塵道:“人選倒是有個,隻是還不曉得人家是否可隨上海去。”東方雪急道:“是誰?”石言塵卻是賣個關子,道:“暫時保密,不然你可心姐姐搶去了!”
舟似船、梅熙影同道:“石先生說得真是,我們浦小最好能到上海去。”二人也是擺了自己理由:一是二人年齡漸老,將後需要照顧;二是換個生活環境,可讓東方雪改變精神狀況;三是家裏確有一定積蓄,需由東方雪繼承。大家同覺舟似船、梅熙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東方雪不願及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