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軍和隆劍鋒沒想到林燁還有這樣的文學素養。隆劍鋒驚訝道:“您這個比喻太好了,使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執法者麵前沒有平坦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風順,暢通無阻。我要做大浪中的一滴水,為大浪淘沙,蕩滌汙水,獻出全部能量!”
林燁臉上泛起了笑容。
黃昏時的美景已被夜幕逐漸籠罩,廣漠深邃的蒼穹繁星閃爍。
回到宿舍,林燁思緒很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為什麼《商業時報》冒著違反新聞紀律的危險替姚富財搖旗呐喊?為什麼“上方寶劍”來得那麼適時……蒙矓中,自己似乎也變成了一滴水融入滔滔赧水,時而激流湧進,時而又被卷入深潭,時而又拍擊著岸邊的頑石激起一小朵浪花,在洶湧澎湃的激流中奔騰前進……
八
正當姚富財案陷入僵局時,打電話的那個神秘人適時出現,案件出現了重大轉機。
那天,林燁把曹局長等人召集到政法委,研究姚富財案件。鑒於檢察分院起訴科的函複意見,林燁要求專案組再次深入細致地偵查,收集新的證據。林燁把金山派出所副所長胡來運占有金山金礦、通風報信、阻擾辦案的情況作了通報,宣布了縣紀委對其隔離審查的決定。林燁說:“目前重點要清查姚富財團夥打打殺殺,是否涉嫌命案的問題,審查情況要嚴格保密。”
林燁話還沒講完,就接到小何的電話:“林書記,有個人指名要見您,說有關於姚富財的重要情況要彙報。”林燁馬上返回辦公室,見小何領了一個姑娘等在那裏。
姑娘一見林燁,就哽咽地說道:“林書記,我叫李瑩,是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我怕姚富財報複,在外麵躲了一陣,知道他被抓起來了,才敢來見你。”
“就是你給我打的電話?”林燁仔細端詳著李瑩,親自為她倒了杯茶,“有什麼情況慢慢說。”
李瑩止住眼淚,傾訴了自己的遭遇:她是金沙鎮人,家境貧寒。十八歲那年,為了賺錢給癱瘓在床的母親治病,就到帝豪酒店當服務員。姚富財夫婦見她人長得漂亮,又聽話乖巧,對她比較信任,給她的待遇也高於一般服務員。一天,有個廣東李老板來收購黃金,姚富財要她去陪酒,把她灌醉了。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赤祼裸地被李老板抱在懷裏,李老板滿不在乎地給了她一千元錢。她氣憤地把錢撕個粉碎,要去公安局報案,被姚富財、郎夏荷拉了回來。郎夏荷整整陪了她三天,給了她兩千元錢,承諾每月增加五百元工資,又勸她說廣東老板有錢有勢,到時事情鬧大了反而敗壞了自己的名譽。在姚富財夫婦的威逼利誘下,加之母親等著錢治病,她忍了下來。休閑洗浴中心開業後,姚富財讓她當領班,負責管理二十多個小姐。
如果不是她哥哥的慘死,她可能會將這種羞辱深埋心底。前年秋天,她哥哥在姚老八的金礦打工。金礦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礦工就像狗一樣伏著身子爬進去,又伏著身子把一筐筐金沙拖出來。哥哥在一次塌方事故中被壓死,姚老八就隻付了五萬元葬喪費。她六十歲的老父親傷心得死去活來,跑到礦山上哭喊著理論,卻被“刀子”、“秤砣”一頓暴打。埋在心底的那些羞辱連同哥哥的慘死,變成了一顆複仇的種子,不斷生根、發芽。她發誓要把姚富財、李老板送進監獄,要讓那些曾經爬在她身上尋歡作樂的人付出代價。
“休閑洗浴中心有色情服務嗎?”林燁問。
“幹的就是那些勾當!”李瑩從包裏掏出一本厚厚的賬本,說:“來的人很多、很雜,有做生意的、有當官的、有混江湖的,對了,那晚搜查酒店的梁局長也來過。這是洗浴中心開業以來的收入賬本,我偷偷拿了出來!”
林燁翻看著賬本,一筆筆交易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十分高興,這回鐵證如山,姚富財的好運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