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專案組 (8)(2 / 3)

郎群對林燁刻骨銘心地仇恨,聽說林燁年底要調回地區工作,便故技重演,把在黨代會上散發過的“檢舉揭發”材料寄到地委組織部、政法各部門,想把林燁搞臭。

林燁任職滿兩周年時,陳奕農接到地委組織部發來的林燁免職通知,隻說調回地區工作,沒有明確安排什麼職務。

陳奕農為林燁抱不平,專程跑到地委,分別找到地委書記、主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反映林燁的人品和政績,得到的答複卻是:據說這人的生活作風不檢點,群眾口碑不好。

陳奕農找到地委常委、組織部於部長。於部長說,這事要找一下幹部一科,一科是負責考核縣(市、區)處以上領導幹部的。陳奕農知道幹部一科錢科長是錢四維的堂弟,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錢科長本來就對林燁窩著一肚子火,當初受錢四維之托求情,本以為實權在握,捏著這些縣級幹部的烏紗帽,林燁一定會給麵子,誰知林燁根本不買賬,最後還把錢四維也搭了進去。自從他任幹部一科科長以來,還沒碰到過這樣的“硬骨頭”。

錢科長聽了陳奕農的陳述後,故作同情地說:“林燁的組織領導能力、政績我不否定,但群眾對他的意見太大了,告狀信不斷。我這裏就收到了十多封,大多都是反映他工作主觀武斷,袒護違法犯罪的公安幹警,特別是生活作風腐化。這樣的幹部,科裏怎麼提出來?即使提出來,部務會也通不過。”

“這些問題早已在黨代會上澄清了,純粹是個別人對他的誣蔑、中傷。”陳奕農說。

“陳書記,你關心下屬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可是,無風不起浪嘛。”錢科長從抽屜翻出兩個報告,“你看,林燁去縣裏任職兩年,一年一個請調報告,這在地區下去的幹部中沒有先例。他在請調報告中說可以安排到地區中級法院任副處級審判員,我們可以考慮。再說,地委政法委也沒有提出具體安排意見,我們也不好憑空提出來。”

陳奕農悻悻離開組織部,一腔憤懣,又去找政法委萬書記。萬書記早已把林燁看成一個不仁不義、恩將仇報的人。林燁不聽招呼硬要把姚富財送進監獄不說,連姚富財送給他老婆金項鏈一事也被捅到地紀委。幸虧他死死咬住不知道這件事,最後因證據不足,才不了了之。

陳奕農找到他時,他麵無表情,冷冷地說:“處級幹部政法委管不著,去找組織部吧!”

……

林燁免職的通知在陳奕農抽屜已壓了兩個多月,不能再壓下去了。陳奕農找林燁推心置腹地深談了一次。

“老林,你的事,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陳奕農的話語間充滿了惋惜和無奈之情。

“陳書記,別說了,謝謝您!這是我意料中的事,而且年前就知道了,早有思想準備。”林燁打斷陳奕農的話。

“你能不能繼續在金沙縣幹?如果不想在政法委幹了,在縣裏任組織部長、宣傳部長都可以。現在縣委班子裏還空缺一名副書記,我向地委爭取讓你擔任。”

林燁擺擺手說:“陳書記,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我去意已定,您也不必再為我費心了。”他回顧了兩年多來在金沙縣所經曆的風風雨雨、酸甜苦辣,百感交集地說:“這官,我確實不想當了。我幹了這麼多年,深感有的官好當,有的官難當。庸官好當,中庸之道,不偏不倚,幹事無原則,原則事不幹。貪官也好當,煙酒基本靠送,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舒舒服服獨享春風,輕輕鬆鬆平步青雲。我看就隻那勤政廉政的清官實在難當,為老百姓辦件實事,要克服各種阻力和困難;工作堅持原則,要得罪人,甚至遭人暗算;清正廉明,不撈取非分之財,反被人視為‘假正經’、‘政治作秀’。總之,清官的每一步足跡、每一點成績都凝聚著苦心和汗水,甚至要犧牲家庭利益、名譽的毀損、精神的創傷。庸官、貪官好當,卻不符合我的性格和良心;我想做清官,卻又無能為力做好,辜負了金沙縣父老鄉親的厚望。陳書記,你說我還待在金沙縣幹什麼?”

陳奕農也頗有感觸地說:“你說得很好。有很多事情不是個人力量所能改變的。對了,你注意到沒有——清官長壽。從先秦至南北朝的薑子牙、田豫、陶侃,隋、唐至五代的蘇威、張承業,還有宋代以後的楊士奇、包世臣……一個個都是那個時代的壽星。因為他們是仁者、智者、樂者,也必然是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