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都沒說上,我還是站在原地。良久,我緩過神來,也走了。不過沒有來時的那樣輕鬆,我的步子顯得異常的沉重。
我好想告訴他,大學其實沒什麼,在那裏的人大多是空虛無聊的,太無聊了就會找個伴來打發這無聊的日子。她不美好,還顯得有點單調。我如果這樣客觀地告訴他,他是不會相信的,我的話是軟弱無力的,就象我拿棉絮去砸人,無任我用多大的力,那人也還會是毫發無傷。
三
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嗎?那個我一起玩到大的他嗎?我想到了我的童年。我和阿貴是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追美麗的蝴蝶,一起到河邊捉魚,一起捉迷藏。偶而也會扛著魚杆去小河釣魚。坐在河堤上吹著風,愜意極了。我們把魚鉤放到河裏。我坐了一會兒就禁不住那漂亮蝴蝶的引誘,我放下稈子,去追蝴蝶去了。而阿貴依然坐在那裏,眼睛盯著魚浮。每次阿貴都能釣到魚,而我卻是空空而歸。回家的時候他埋怨我,說我三心二意,叫我下次一定要認真。我總是說我知道了,不過從沒放在心上。在分手的路口,他就把他的魚分成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留給自己。離別前他總是說,如果我下次不認真的話,就不給我了。我還是一如既往,他還是分我魚。想到這我的眼睛有點濕潤。
童年的一張張畫麵撲麵而來。我有點混亂。阿貴那枯瘦的臉,那驚恐的眼神和童年的那個活潑可愛的阿貴交替出現。我有點無法麵對。也許真的和阿貴說的那一句一樣,上帝是睡著了。
四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我到了家。我一到就向我奶奶問起了阿貴。“多好的孩子!”奶奶伴著長長的歎息說了這麼一句。她給我講起了阿貴的事,用傷感的語氣。
今年暑假高考成績一出來,阿貴知道今年又沒戲了。他頹廢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眼睛一動不動,也許那潔白的天花板會給他一些答案。為什麼?考了三次,三次都是同樣的結果。他每次都是那樣的勤奮。正在他在想那弄不明白的事。
電話鈴響了,是他女朋友的,是他在高三就好上的,是說過無任如何也會等阿貴的女朋友。女朋友問他考的怎麼樣。阿貴支吾著,說,“再給我一年,我一定會上的,你相信我!我相信你來年一定能考上的,一定能,但是我告訴你的是我現在不喜歡你了,我喜歡上別人了,對不起,我不愛你了。你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們分手吧!”電話“喀”的一聲掛了。
可,阿貴還拿著電話,對著話筒說:“再給我一年的時間……就一年!”
阿貴又躺在了床上,他的眼睛還是和剛才一樣看著天花板,隻是此時他的眼睛更加的無奈和木然。他意外的發現天花板上有著裂縫,長長的,似乎還深深的。他有點恐慌,怕這房子會塌。因為他想起了:紐約的世貿大廈,那樣的雄偉,那樣的美麗,不是在刹那間就化為了廢墟?那四川紅橋不也是在瞬間塌的嗎?是呀!這是偶然,是發生在上帝睡著了的時候。可是在我身上發生的偶然會少嗎?考了三次的高考,每次老師說我我是能上的,可是結果呢?還有我的女朋友,她說過會等我的,等我到天荒地老,那次在月光如水的晚上我們指著樹發了誓,因為我們知道月亮是不可靠的,隻有那樹是不變的,結果呢?於是我相信,當我有什麼美好時,惡魔就會在上帝睡著的瞬間把我給毀了。我現在什麼都沒了,隻是剩下一條命,也許在一個不經意間,惡魔又要把我的唯一的命奪走。你看他已經是在實施了,那條裂縫就是證據。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一定要清醒,要看著裂縫,一旦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時候,我就跑出去,以求活命。晚上睡覺的時候,阿貴是不閉上眼睛的,他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裂縫。天呀!那裂縫竟在慢慢地擴大,接著鋼筋露出來了,房子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