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帝睡著了(1 / 3)

我這次也許真的不應該回我的老家,真的不應該。

我的老家是江西的一個偏遠山村,那裏落後、貧窮。而我對她的愛戀卻是奇異的。

那裏的山永遠那樣的綠,水永遠的那樣清,民風永遠那樣的純樸。在那裏,才有真正的草地。她絲毫沒有城裏草地的那樣嬌生慣養。我可以隨意在那躺或是跳或是跑,反正我可以做我想做的,心裏沒有一點的不安和顧慮。

我在老家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躺在草地上看天,天太美了,蔚藍蔚藍的,當然看天的時候天上是不能有太陽的,那樣眼睛受不了。陰天是最好的天,涼風習習,愜意極了!夏天是花和蝴蝶的世界,蝴蝶在花上翩翩起舞,它們嬉戲著、追逐著,扇著斑斕的翅膀。

在這美麗的地方有著我的童年,她是心靈的避難所/每當我彷徨鬱悶時,我一想起這裏的愉快時光我的一切煩惱都沒了,臉上浮現了甜蜜的笑,正如想到初戀情人的那份愜意和舒心。她是我心中聖潔的天堂,那裏沒有一點的瑕疵或是汙點。

可是該死的我,就是在今年這個夏天,讓人熱的要命的夏天,我毀了我的聖潔天堂。我錯了,因為如果我這個夏天不來的話,那將天堂還是那天堂。其實有時人生活在夢裏真的挺好的,我相信這一點,因為我希望我心中的老家永遠是天堂,是我心靈的避難所。可是我來了,來了。

該死的我。

是什麼毀了我心中的天堂呢?是什麼給那美麗塗了悲涼呢?我苦思冥想著,想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可是我想到現在,就是我寫這文章的時候我都不明白,也許正如哲學家想準確詮釋“TOBEORNOTTOBE”這個命題一樣的棘手。無任怎樣,我都有原因,如果我不來,我就不知道,那樣不是一切都好。

放暑假了。天上的太陽過於熱情,他烤得我們無處逃遁。每個人都想找一個清爽的角落避避這該死的太陽。可是今年的酷熱卻象瘟疫一樣四處蔓延。但是我知道無任怎樣的熱,我的老家永遠會是涼爽的,雖然那裏和別的地方一樣有著四十度的高溫,但那裏有著如蓋的樹,連綿不斷的小山,清澈見底的泉水,涼習習的風,這一切的一切就會給你一個不一樣的感受。我坐了火車,又坐了汽車,還走了兩裏多路,奶奶站在村口的那棵大樹下,看著我拖著簡單的行李,流著滿頭的大汗,來了老家。那兩裏多的路是黃泥的,那是我出來的必由之路。以前我很討厭那條該死的黃泥路,天晴時還好,可是一旦下雨,就象灌了水的稻田一樣,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莫大的艱辛。我可憐的白球鞋,一走就成了黃色,再也褪不去了,無任我怎樣的洗,那淡淡的黃色依舊。現在我一想到這,我心裏滿是溫情,也許正是那黃泥染了我的心,我的心也成了黃色——我家鄉的顏色。

老家還是那老家,從我記事起的十幾年來沒多大的變化,最多隻是添了些鋼筋混凝土的小洋房,少了一些低矮的小木房,當然奶奶的皺紋和白發也添了不少。我更喜歡的是以前的那種小木房,我覺得她親卻,柔和,完全沒有鋼筋混凝土房子的那種僵硬。而現在的那種木房子越來越少了,不知道要過多久,我就再也不能見到她了。

心裏想到這兒,我有一些惆悵。

我每次回家都會在村裏四處閑逛,找找我童年的影子。村裏的人是分外的熱情,每見一個人都會和我打招呼,他們微笑著,會問問我在大學過得好不好。我覺得這樣才象家的感覺,來了,就會覺得舒暢。我來了竹園,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地方。竹院裏有著好幾個小孩在蕩秋千,他們笑著。那秋千是用草繩做的,草繩是他們自己用稻草編的,就象我的童年一樣。想到我的童年,我就不禁想到了我的童年好友——阿貴。我決定去看看他,他的家就在竹園的對麵,離竹園大概有二百米的路程。我一邊走著,一邊看著路邊的風景。在我的前麵有個似乎很熟悉的背影,但是又覺得很是陌生,真的好象阿貴,可是阿貴不會這樣的瘦弱,不會這樣的彎著背,也不會象是會踩傷螞蟻那樣的走路。他一向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我雖然有近兩年沒見他,但是應該不會有這樣大的差別。不過我還是加快了步子,我走到了他的旁邊,我看看了,覺得太象了,但是又不象,但我還是冒著危險喊了一聲“阿貴”。那人緩緩地抬起了頭,那時一張幹瘦的臉,眼睛深深地下陷,眼神暗淡無光。他看到了我,眼神有種恐懼,好象看到了猛獸一樣,生命就有可能在此終結。也許他還認識我是他的好朋友,他眼神的恐懼消散了些。張開了嘴喃喃地說:“是大學生呀!哎!我本來也會是大學生的,本來也會是的……可是我高考的時候,上帝睡著了,上帝睡著了……”說完他抬頭看看了天空。我也跟著他看看了。天空的雲潔白潔白的,可是在天的那一邊卻透著一塊黑,那是不和諧的顏色。“大學好呀!”說的同時他那幹枯的眼神中掠過一絲好象看到天堂的顏色。他繼續說“我考了三次,三次上帝都睡了。”他停了一會兒,說,“也許是那段愛情把我的大學給毀了,我本來也會是大學生的,本來會是的……”就這樣他開始挪動了步子,走了,邁著和剛才一樣小心翼翼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