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石榴花開的季節裏(1 / 3)

初一的生活是模糊的,與小學沒什麼區別;初三的生活是清晰的,與高中沒有什麼區別,隻有中間的初二,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細紗,從裏麵看外麵,清清楚楚,從外麵看裏麵,卻蒙蒙朧朧。

“喂,你還記得我嗎?”他歪著腦袋,笑著問。那專有商標似的長睫毛仍然很好看。

“早不記得了!那條三八線記得倒很清楚。”她咬牙切齒地回答。說完之後就大笑起

來。他也笑了。

他們在初二下學期曾經同桌。他現在一米八二,而她,比初二的時候隻高了五公分。她初二時一米五五。現在,她和他說了才不到五句話,脖子就仰痛了。她低下了頭。

“哎!又不是讓你倆相親,害什麼羞啊?”初中那幫姐妹在起哄,口齒伶俐,一如既往。

這幫同學是來車站接她的,她剛從遙遠的北方回到這個秀美的南方小城。她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原本隻是告訴鈴,有良心的話不妨在第一時間送一個擁抱——給她。鈴是她初中時最好的女友。

送給姐妹們的是一聲聲歡呼,一個個擁抱,送給那幫昔日的青澀男生今日的準男子漢們的是一個個大包,小包,塑料袋。最後,隻剩得一把傘。每次回家,她都不忘把那把小藍傘從牆上取下來,裝進包裏。南方多雨。她看也不看,把傘塞給一位大高個。對方卻沒有接,她愣了一下,抬起頭。“喂,你還記……”她認出來了,想起來了,是他呀!咳!

那時侯,她屬於某一類學生的典型,就是那種由學校流水線似地成批成批生產的“優質產品”,成績好,很用功,很聽話。老師要求一三五早自習念英語,二四六念語文,她便從不在一三五念語文,二四六念英語。即使周三和周五並沒有英語課,而周六學校偶爾也並不補課!

而他,當然是不同於她的。一如所有不是那麼很聽話的初二男生一樣,他新換了單肩背書包,包裏總神神密密地藏著掖著點什麼東西,不知道是什麼。語數外政史地生加上物理八門課,課本一律沒書皮。多移做了武俠小說的臨時封皮。平日裏一般不屑於與“丫頭片子門”打交道。隻是在放學的時候,常常喜歡撒開車把,把旁邊的女生們嚇得尖聲大叫。他們學校門前是一個大坡。乒乓求早已被拋棄,偶爾打打排球,學校沒有足球場,籃球才是最愛。盡管夠起藍板來還有一定距離。除了數學,其他課程都無關緊要。所以數學課本的封皮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還是會被僥幸留下來陪陪課本的。

他們的不同大致就是這些,雖然算不上差的十萬八千裏,但如果不是成了同桌,倆人的生活將會是兩條永不交叉的平行線,這是無容置疑的。但偏偏他們成同桌了,不知道老班出於什麼動機。她記得光論個頭,他那時雖沒有現在這海拔,但橫掃全班68位同學,把他編到倒數第一排,怎麼也沒有冤枉他,而她,頂多排到倒數第二排!(男女生同桌,是他們學校的傳統,隻有在男女生人數不均衡的情況下,才會有“同性”同桌。他們班男女生各34。而她在班裏的女生中,怎麼也掄不到坐最後一排。)她就這樣很不情願地做了他的同桌。

“來,握握手!”他向她伸手。沒有多想,她的手便伸過去了,很奇怪。以前可是他向

東,她便往西;她往東,他就朝西的呀!

同桌的第一天,他就有了一個“重大發現”:她的桌子比他的要長!看著她那一頭霧水的表情,他沒有說什麼,從文具盒裏拿出一把尺子,量了起來。尺子太短了,量一次,做一個記號,再量。得出的結論是:她的桌子要長出5公分!所以,他說,為公平起見,她應該勻2.5公分給他。說著說著,拿出一把小刀,在距離她課桌邊緣2.5公分的刻出一條線來……這就是開頭提到的“三八線”的來曆。其實,那條軍事分界線隻起過一次作用,她卻牢牢記住了。有一次上晚自習,她正埋頭做作業,突然右臂一陣痛,一抬頭,他正拿著個三角板在竊笑,左手指著那條月朦朧鳥朦朧的“分界線”!後來他的三角板曾無緣無故消失三天。他急用時向她借,她不給。向前桌借,也不給。前桌是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