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著無人的沙灘行走,腳下細軟柔滑,耳邊海風陣陣,波波海浪前後相繼在沙灘上留下條條白色的花邊,海天一如既往地各自開闊著,伸展著,卻又在最遠的盡頭和諧地融合了。前麵滿滿的藍色這般明快,自己仿佛都會被這著顏色吸進去一樣,有點暈眩,她在沙上坐下,不知何時止了淚。
朦朧中,有一種寬厚的感覺,她輕輕地靠著他的肩膀,傳來他的體溫,睜眼一片瑰紅,聽到清晰的心跳,如此綺麗的海天,卻如此恬然的時刻,緩緩鋪展開的是一幅色彩簡單卻令人著迷的夕陽,,橙黃色、乳白色和暗藍色揉抹出的日暮時分恒古不變的憂鬱與靜諡,海風漸涼,星子初現,易初寒辰般的眸子也閃爍著心裏久久迂回著剛剛那種感覺。
後來,她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安心。
執於對漫畫的癡迷,易初16歲便隻身到了日本,像一個尋夢的孩子,孤獨而倔強、敏感而自尊。
課餘,她也像普通的留學生一樣,打工賺錢。朝侖常會跟在她身邊,也常會問她:“易初,你好像不缺錢吧?”是的,她不缺,可是,隻有這樣,她才能和他們靠得近點,她是多麼眷戀那一點點民族的氣息與家的溫暖,那是朝蒼無論如何也不能帶給她的。
情人節的晨,朝侖快活地喚易初,易初正幹脆利落地拒絕一個男生玫瑰,朝侖吹了聲口哨:“怎麼那麼絕情?”
易初的聲音很冷:“最討厭一些公子哥,就會拿爹媽的錢泡妞。”
朝侖的笑容僵了僵,背後的手便伸不到前麵來了,待易初走遠,手中的玫瑰刺已經刺入了掌心,朝侖把花丟開。
晚上,易初已準備就寢,卻被朝侖的電話催著到海邊來,遠遠看見朝侖明亮的眼和一支嬌豔的玫瑰,易初的心陡然地生出一股憤怒和委屈來:朝侖,你在泡我嗎?她伸手拿過玫瑰用力扔在沙地上,又被海風吹落海中,看朝侖,易初也想不到他竟然哭了,一時倒手足無措。
朝侖低頭,說:“我打了一天工,因為比較笨,隻換得一支玫瑰,不是泡外國女孩,我隻是……”
那一晚的星星分外迷人。又多又亮在那個年輕的夜晚,他們還並不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一時腎想出答案的,就像整個不斷運作的天係,生命的本身就是一種不停息的找尋和挖掘的過程,不要抱怨,有時,如果能用一生的時間來解答出一道題目,便可稱作幸運和幸福的了,所以,用心欣賞頭頂這無比璀燦的星群吧,因為,多少年後,也許他們便是一切的見證和謎底!
易初淡淡的笑,不要說我不解風情,有些東西,我17歲的一個夜晚,就已經懂了。
天太大,海太闊,人太渺小,所以他們再細細索索有些許線索的時候,已是七八年後的事了。
她,果然在漫畫界嶄露頭角;而他,繼承父誌向政界發展。
他終於還是去找了她,從日本到美國。
繞開一些字眼並不困難,繞開一種心情卻很艱辛。於是,她試著解釋:“沒有不告而別,當年早就拿了到美國的機票,卻不肯成行。那天去找你,在路上卻碰到了同父親一起去參拜靖國神社的你,知道一些東西,很難化解,很難融合……”
不自覺地走到他身後,坐下,學著他的樣子看窗外雨後初霽的天空,紐約的天空,林立的高樓,各以的玻璃照出油畫般富色的麗彩,天空被拉得好近,就像以前站在日本的海邊一樣,水那邊便是完滿的天了,所以總是讓人懷疑自己所站的位置,就是世界的盡頭,可是世界有幾個盡頭?這一端距離那一端又有多遠?要走多長時間呢?時過境遷的感覺會不會就是一種從這一頭到另一頭的感覺呢?那旱從沒有想過會坐在紐約的窗前,看天空吧?而感覺又是異常的相像……
疑惑和不安,堆積在彼此的世界,他就算能化解她的執著,又如何化解得了彼此的過去和未來?天空好藍,那一天是不是也是這樣,飄著雨,靜靜聽他訴說:“我喜歡你……”
他沉重的歎息和輕輕的吻同時落在她的唇上,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然後,緩緩地踱過去,背對她,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無以控製的肩頭,這,便叫擦肩而過吧。
找遍了所有的借口,試過了所有的路途,他們還是背道而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