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下來一個穿戴體麵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禮問三大娘:老太太,你是這家的什麼人?

我是這家當家的,你有什麼事情?三大娘打量著來人手裏提的禮品回答。

來人立即笑容滿麵,說:原來是老太太,您老人家好啊!我是來求銀俠大仙看病的。

果然是找兒媳婦的,三大娘立即衝屋裏喊,吉發媳婦,又有人來找你了。三大娘把“吉發媳婦”喊得格外響,分明是告訴來人,管他什麼銀俠大仙還是金俠大仙,管她有多大的本事,她也是我兒子的媳婦。

堂嫂在屋裏聽見了,當然明白三大娘故意這樣高聲大氣的用意,心裏不滿,堂嫂早已不屑堂哥這個男人了,甚至聽到吉發這倆字都反感。但她忍著,心想等我有了自己的房子,離開這個屋子,我看你還往哪兒得意去。

堂嫂從屋裏款款出來,來人立即上前自報家門:銀俠大仙,我是唐坊唐大爺的管家,大爺的內眷病了,特派車來接大仙去看病。

堂嫂心裏不由得一驚:原來是唐迪,這個挨千刀的,這麼些年連他的影兒都不見,他怎麼又想起我了?還派車來接,他是真叫我看病還是另有什麼事?

但堂嫂麵不改色,說:難為你還帶了車來,既然有病人,那咱就快走吧。

唐迪派管家接堂嫂,是管家出的主意。唐家自從開起繡花鋪,唐迪太太的丫頭秋紅就成了唐迪的人。唐迪並不去繡鋪,所以唐迪太太為監視唐迪特意派去的“間諜”起不了什麼作用。“間諜”倒是見管家經常進繡鋪叫走秋紅,每次不是說這家財主的女兒出嫁要做嫁妝,叫秋紅去忙活幾天,就是又一家的老太太要做壽衣,讓秋紅去刺繡。秋紅是刺繡女工裏的高手,有了重要活當然應該派秋紅去,所以秋紅屢屢離開繡鋪倒也沒引起其他女工,還有那個太太派去的“間諜”的注意。

幾個月後,秋紅有了身孕,唐迪著了急,連忙把管家叫來,叫管家趕緊拿主意、想辦法,千萬不能讓太太知道。

管家說:老爺,這有何難,隻要老爺舍得,找個人家把秋紅嫁了不就結了?

唐迪說:舍我倒是舍得了,可急趕急地上哪找合適人家?

管家滿不在乎地說:這不用愁,娶不上老婆的窮人多著呢,找別的難,找兩條腿的窮光棍,要一車我都能給您拉來。

唐迪連連搖頭說:不行不行,要找,就得找個差不多的人家,有房有地,讓她一輩子吃穿不愁,這樣我才能對得起她。

這可難辦了,你想啊,有房有地的都是日子殷實的人家,這樣的人家還愁找不上媳婦?誰肯大瞪著眼要一個帶崽的?管家撓著頭說。

唐迪生氣了:別說得那麼難聽,好找我叫你來幹什麼,快想個更好的辦法。

管家又撓了半天頭說:老爺,我想起一個人,她一準能替你辦成這件事。

唐迪連忙問是誰?管家說:老爺,您忘了無名屯老孫家瓜地裏那個小丫頭了?

唐迪被觸動了痛處:你說的是小紅子?我怎麼能忘了她,跟秋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不都是因為她。

管家說:人家早已不是往日的小紅子了,人家現在的法號是銀俠大仙,走府串衙,交際廣著哩;跳神看病,本事大著哩。聽說現在求她辦事的人多了去了,大仙有求必應,而且大多都能辦成。

唐迪說:這我也聽說了,我早看出那丫頭聰明、有心機,有一天能成氣候。哦?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去找她辦?

這種事情除了她,別人都難以辦成,就是辦成了也難以達到您的要求。

唐迪喜出望外:那你立即去請,用我的兒馬蛋車。你別說,我已經好幾年沒見她了,你這一提,我還真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