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3 / 3)

她早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雖然事情到了眼前,她還會心痛,但跟她的傷悲比起來,她更希望花公子能得到幸福。

怎樣才算愛一個人?當然是希望對方能比自己過得更好、更幸福。她就是這麼想的。

因此就算他不能娶她,而必須和別人成親,她也會真心祝福他過得快樂。然而,如今花問陶卻是被迫跟別的女人成親,他都這麼不開心,她又怎能不為他難過?

他這麼不開心的原因,是為了那位他所喜歡的姑娘吧!

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共結連理,反而被迫和別的姑娘成親,這對他而言是多麼悲哀的事情。他這樣沉痛的悲傷,也無非是為了另一個“她”——

這樣說起來,她算什麼?

在這之間,她到底算什麼?

花問陶現在要娶別的姑娘,而為了他所愛的姑娘傷悲,那她呢?他大概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她吧!

這樣的事實她應該早就心裏有數,隻是還是忍不住傷悲——

但這又如何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明知道這樣跟他在一起,她也得不到幸福,卻還是選擇這樣做。

不顧會傷了自己,也要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這就是她月依愛人的方式。如果問她是否真的快樂,她想,她應該還是快樂的——

雖然心裏這麼想,月依姑娘仍是不禁流下淚來。

花問陶見狀,知道是自己將要成親的消息傷害了她,不禁歉然地說道:“月依,我很抱歉——”

月依不待他說完,笑著搖搖頭。

花問陶不解地看著她。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還笑得出來,隻覺得她流著淚水微笑的樣子,竟是出乎意料的美——

是什麼讓她有這樣的表情?仿佛撲向火焰的飛蛾,在烈焰中燃燒自己最美的光輝。

“你不用跟我說抱歉,我不覺得你欠我什麼。”

“可是,你一直以來為我付出的太多,我卻不能給你什麼。”

“我覺得我已經擁有太多了。”

“呃?”

“因為,我認真地愛過你。”月依認真地說道,“隻要認真地愛過,不管結果是什麼,這一生就值得了。”

花問陶有些驚訝地望著她,覺得眼前的姑娘真是超越他太多了。仿佛她已經超脫出這俗世的枷鎖,而他仍在自己所畫下的圈圈中苦苦煎熬——

怎麼樣才能做到像月依姑娘這般真性情的超脫呢?他能嗎?

也許,他還做不到——

“月依,我很羨慕你。”

月依姑娘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羨慕?那倒不用了,她並不值得羨慕——

之所以能想得這麼透徹,實際上是被現實的無情磨練和逼迫出來的。

倘若她有選擇的餘地,她也會希望能跟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兩個同樣失意的人,各懷心事,以一杯又一杯的酒麻醉了自己的傷悲。

花問陶帶著醉意回到花府,已是夜半時分。

他平生很少喝到這般爛醉。

以前心情不好,到醉月樓飲酒,總有月依姑娘勸著他,不讓他多喝。但今天月依姑娘心情跟他一樣頹喪,兩個人一起喝得爛醉如泥。

他踩著淩亂的腳步穿越花園,想要在倒地之前趕快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經過合歡花叢的時候,那一簇一簇的豔紅色彩令他停下了腳步。

花問陶情不自禁地佇立在合歡花樹前。

那絲絲的紅花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之下,像籠罩在霧裏一般,隱約模糊不清,卻美得如夢似幻。

他不禁回想起從前和柳凝真徘徊在這合歡樹下的情景,一切真的像夢一樣。

他想觸摸那紅絲縷縷的花朵,卻因醉眼昏花,他伸出手,什麼也碰不到。

他幾乎要懷疑這是在夢裏,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等到他醒來之後,還是可以跟六娘一起去撿樹葉,向不知名的遠方期望——

等我長大後,有一天我帶你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去。

忽然想起從前他們在銀杏樹下說過的話。

花問陶無意識地在合歡樹前站了片刻,忽然轉身往柳凝真的睡房走去。

即使在夢中,他還是不會忘記六娘在什麼方向。

他來到柳凝真的房外,悄悄地走進她的房間。

一聲不響地,花問陶站在柳凝真床邊。看見她祥和純真的睡容,他忍不住伸出手碰觸她的臉頰。

柔嫩細致的觸感,卻似幻似真一般,叫他無從分辨。

他也不想分辨。

如果這是夢,他寧願從此長眠不醒。

花問陶驀然伸手將床上的柳凝真抱了起來。

突來的動作驚醒了睡夢中的柳凝真,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緊抱著她的人,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凝真——”花問陶緊抱著她,輕柔的吻悄悄地落在她的臉頰上和頸項上。

“放開我。”柳凝真想掙紮,卻敵不過花問陶的力量,她望著他逾禮的動作,隻能急得流淚。

“我永遠不會再放開你。”花問陶埋首在她纖細芳澤的頸項間,不為所動。

“不能這樣,你會後悔的。”

“這一生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才會後悔。”他堅定地回答她。

一切如夢似幻,她無力去辨別,也不願去分辨。

窗外春霧如幻,在這樣一片魅惑的黑暗裏,她第一次放縱自己,選擇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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