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連文走進屋內,朝蕭錦衣行禮道:“公子,現在已近醜時,你已經連續多日困頓勞累,若是今日再不歇息好,明日比武,一定會是你輸。”

“明日比武?”林天寶好奇地看了憔悴的蕭錦衣一眼:“和誰比?”

“……‘百步驚雷’……步雲天……”

林天寶一驚差點兒摔到凳下,真是巧合啊,不,真是不知道蕭錦衣是怎麼想的,對方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七十八的人物哎,可不是路上隨便就能打倒的阿貓阿狗,考慮到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他即使實力較強準備充分也不一定贏得了,況且他現在心神不寧,情緒失常,心身俱疲,還不知死活地找她打了一場。慶幸的是她隻是點到為止而已。

不過照蕭錦衣現在的情況,她明天根本就不用去現場觀看,也可以預測到明天的贏家絕不會是他!

“……輸也無所謂!”蕭錦衣抹了把臉疲憊非常地說道,“我現在隻想找到殺害家人的凶手,這種比武真是無聊之極!”

“那你為什麼會想到挑戰步雲天的!你這種想法不但是對對手的汙辱,而且也讓自己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林天寶憐憫地看著蕭錦衣,在他說了“輸了也無所謂”後就完全地輸了。她自從創建了“筆友會”後,或明或暗地看了不下百場的生死決鬥,看多了某些實力較強的武者因為或自大或不自信或沒有戰意等這樣那樣的心理因素而引恨戰場,失去以前辛苦掙下的名聲,更有甚者是整個人生都停止運行。蕭錦衣還太過年輕,不明白以這樣消極的心態無論做什麼事都會做不成!

“怎麼想到挑戰他的?”蕭錦衣對林天寶的告誡置若罔聞,他盯著跳動的火燭苦笑一聲,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有悲苦的意味,“是朋友讓我挑戰的……他說我苦學武技十多年,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怎麼樣,最好的作法就是找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比武,看看自己的實力究竟在哪裏。我們先是找了幾名排名百位以外的人物,很容易便戰勝了,在一個月以前,他讓我挑戰‘百步驚雷’試試,當時我們多麼快樂啊,現在卻……”

“你想找到他很難吧。”慕容閣淺抿了一口酒,突然涼涼地開口說道。

隻是一句話,就抓住了蕭錦衣的全部注意力,他猛然扭頭看向慕容閣,壓抑著聲音說道:“你,想說什麼?”

慕容閣把有些淩亂的發捋到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展顏笑道:“若是你能贏得了步雲天的話,我就讓你進入慕容本家,讓你參加慕容樓的婚禮,要是輸掉的話,就不要再和慕容家有什麼瓜葛,你,要不要賭!”

一般慕容閣露出明燦燦的笑容,問別人要不要怎麼樣時,被問的人多半會選擇不要,在他的笑容麵前即使原本有十分把握的人也很難再繼續保持信心。但是這次蕭錦衣卻答應了,他需要再見他一麵,問清楚為什麼,才會死心!

蕭錦衣幹脆起身,決定回客棧好好休息,這時林天寶卻急急忙忙地叫住他:“喂,十四,你還沒說小九在哪裏呢!你說隻要書給你了你就會說出他的下落的。”

蕭錦衣停下腳步,抱歉道:“對不起,我當時是抓到他了,但是他實在太過狡猾,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被他算計到。等我製服他回去時發現你和閣都不見了,我連忙向前趕路,想追到你們,卻在到了壽州時,因為一個沒留神,就讓小九給逃了,找他的時候遇到了連文、連武,這才聽到家人遇難的事情。我因為太過震驚傷心,也顧不得再找他,連夜就趕回穎州,和官府協商先讓家人入土為安。連文、連武很快查清了書是被‘筆友會’的人拿去了,稍一審訊便問出了你在廬州的地方,我們又連天加夜地趕到廬州,見到你才知道曾經見過一麵又交換過姓名的。因為我用的是假名,沒有想到你用的反而是真名……”

聽到小九不在蕭錦衣手上,林天寶反而鬆了一口氣,小九冰雪聰明又見多識廣,現在必定已經安全地回去了。

“對了,我一直好奇,什麼毒那麼厲害竟然讓毒龍聖女都無法解開,你知道是什麼人配製的嗎?”突然想到蕭錦衣一直沒有說出來給小師妹毒藥的人是誰,林天寶很是好奇,他拿到《毒步天下》後想要報複的人到底是誰呢?

蕭錦衣的身軀大大地震動了一下,他看向窗外,手指緊握,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沉聲回答:“是布天門!”

殘月之下,粉紅的茶梅花在寒風中搖曳,送出淡淡的清香。慕容閣款款地走在碎石小徑上,寬袖曲領的青袍,配上身側粉衣黃蕊的茶梅,硬是渲染出無比的香豔華麗來。

林天寶移開視線,裝作欣賞院中雅淡的花草,但是不一會兒,她的視線又會移向走在前麵的慕容閣身上。雙腳似乎都沒有自己的自製力一般,非要跟著他走不可。

“那、那個,你中毒未愈,要不要我扶你回房?”

林天寶討好地問道,並加緊腳步,伸出手就想扶住他。

“不用。”

慕容閣幹脆地拒絕,林天寶呆了一下,伸出的手轉了個彎順了順自己耳邊的散發,“這、這樣啊……對了,你說不是連當時的布天門門主見過聖女的布毒手法都自歎不如,認為她是百年一見的天才,而有招攬之心嗎?為何又要殺了她呢?”

“不知道。”

“哈哈,我可以告訴你哦,想想就可以知道,必定是布天門門主見聖女為情所困,為他所用的機會大大減少,無法招攬不如毀去她,也省得有個人和他爭毒尊的名號,令他寢食難安……”

“喂,”慕容閣轉身看向喋喋不休的林天寶終於開口,林天寶連忙閉上嘴又諂媚地朝慕容閣微笑,“你究竟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哎?”

“這間房裏隻有一張床,我要睡了,實在沒有心情再和你說話。”

林天寶抬眼看向站在廊前菊花叢中的慕容閣,蒼白的臉隱在廊簷下的暗影中,看不分明。隻隱隱地感受到對方氣息的她不解地問:“你,為什麼生氣了?”

“……”

慕容閣看著沐浴在淡暈月光下的林天寶,清澈純淨如水晶的眼,不知為何心中就是很氣悶,他握了握拳,故作不在意地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慕容閣的?”

“啊?”林天寶的眼立刻亂瞥起來,“不是你剛才才說過嗎?”

“你知道應該在更早之前吧。”

“哈哈。”林天寶尷尬地笑了笑。

慕容閣冷哼一聲道:“讓我猜猜,必是前幾****突然對我關懷備至的那個時候。態度改變,應是對慕容閣這個人有所求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呢?”

“哈哈,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了。”林天寶涎著臉搓著手猶如奸商論價,“就是慕容家被稱為‘白龍公子’的慕容樓成婚,我卻沒有收到請柬,實在太不正常了。怎麼說我們和慕容家也是有點兒生意來往的。”雖然隻是一些諸如打探男方家聲望人品,父母是否敦厚,家仆是否欺主,兄嫂小叔小姑是否彼此關愛;又或者打探女方家家世容貌,女子是否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小事情小情報,但是他們也可以算是慕容家那些可以娶到好媳婦、嫁到好丈夫的年輕人的媒人了。

你能收到請柬才叫不正常!慕容閣心裏道。沒有人知道“筆友會”內有多少個成員,隻知道每一期《江湖錄》中出現的人物所處的地方橫跨大江南北,出現的門派即有岌岌可危的小幫派,也有戒備森嚴的名門大派。出現的事件大到幫派間的互鬥,小到一個小門派的某個小弟子撿到一把名劍的事都有,他可不想請了“筆友會”的會長後,下一期的《江湖錄》就是慕容家的秘聞大放送。

不過就此和林天寶分開他又有點兒舍不得,畢竟像這麼好玩的玩具實在不好找。慕容閣語氣詫異地“哦”了一聲道:“這到是我疏忽了呢。”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幽藍的天又道:“風冷天寒的,光站在外麵說話也不是辦法,你,進來吧。”

房屋內雖然清冷,但比起屋外來卻是少了寒風吹襲,感覺溫暖了許多。

慕容閣找了油燈點上,嫋嫋輕煙舒卷而上,他手護燈火走到床邊坐下,把油燈隨手放在床邊的小幾上,拍了拍身邊的床榻說道:“來,坐到這裏。”

“哦。”林天寶和慕容閣同處一室處慣了,聽到他親昵的招呼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就要走上前,這時卻又嗅到一股異香,不覺停步,疑惑地看看四周。

比在青衣書房裏嗅到的更為濃鬱,香馥馥的異常撩人。

“你怎麼了?”

見林天寶的神情變得奇怪,慕容閣疑惑地問。

“有香……”林天寶看向慕容閣,突然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把外袍脫了,青袍窄袖中露出如玉皓腕,修長的手指正在解頭上有些淩亂的發髻,因為低著頭,內雙細長的眼吊著看向她,黑幽幽的眼深魅如海。林天寶胸口一窒,竟悄然移步上前,輕手輕腳解下他的發髻,如緞的黑發由手指間絲絲滑下,彎下腰握住一縷發絲,放在鼻端輕嗅,輕聲說道:“這香味,是你身上發出來的。”

腰間一緊,卻是慕容閣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嘴角噙著笑道:“沒想到你這麼大膽呢,這我就放心了。”

見慕容閣笑得輕邪詭異,他的手更是若有若無地向她的腰上摸去,林天寶這才發現她握著閣的發,整個人卻被環入他懷中的姿態有多麼不合時宜,她低低地驚叫一聲,鬆開手指後退兩步,躲開慕容閣的掌控。

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隻要一聞到那個香味,整個人好像都不是自己了,心口狂跳,身子發熱,見到慕容閣……總想親近,為什麼會這樣呢?

慕容閣見她躲開,不知為何懷裏變得空空的有些失望的感覺。真沒趣,要是林天寶反應慢些就好了,她的身子到是暖暖軟軟的很好抱呢。

慕容閣斜靠在床頭,長長的腰帶已經解開,衣袍斜襟大開,露出裏麵白色的短衣和短衣下若隱若現的鎖骨,耳尖地聽到對方疑是吞咽口水的咕嚕聲,他不由得露出滿意的微笑,猶如等待獵物自己進入陷阱的高傲獵手,他伸出手慢慢地把長發順到耳後,雪白的手腕上的水晶鏈子在燈火下流轉閃爍,映出滿室華彩。“你想到慕容本家參加慕容樓的婚禮,也不是不可能哦。”

林天寶此刻早已被慕容閣美麗的容姿迷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當下隨口答道:“那我要怎麼做呢?”

“和十四一樣,我也和你打個賭吧。”在燈下的慕容閣如花朵般豔麗香暖,“你說十四明日比武是輸還是贏呢?”

“當然是輸了。”

“那我就賭贏好了。若是十四輸了,我便親自寫下請柬,請你大大方方地去慕容家做客。但若是十四贏了的話……”

“怎樣?”

“見你這麼想去,我便通融一下,你可作為我的貼身……看你的容貌,讓你作丫環太過勉強,就作我的貼身小廝隨我到慕容家參加小樓的婚禮,惟一的條件是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可說、寫出去!”

慕容閣展開豔麗的笑容:“你,是賭還是不賭?”

無論輸贏她都可以去慕容本家呢!雖然有些奇怪慕容閣變好心了,但是也許他是因為自己才特別通融的吧,再不答應就是傻瓜了。

被慕容閣美麗的容貌迷惑了心智的林天寶喜滋滋地同慕容閣擊掌盟誓。

“我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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