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聽得高興,興之所至,舞起劍來,曲罷舞畢,趙構親吻著吳氏道:“這個嶽飛,寫了這首《小重山》,他還嫌知音少,愛妃唱得好,不就是他的造化嗎?改天朕要多賜他幾個!哈哈哈!”說著就抱起吳氏往寢宮走,一場顛鸞倒鳳,但正進入欲仙欲死境界時,趙構卻突然腸胃難受,嘔吐起來,吳氏趕忙起來服侍,道:“皇上,您以後少喝點酒!”
趙構歎了口氣道:“唉,自從海上回來,朕沾點酒,或者騎會兒馬,就覺腹內翻江倒海似的。”吳氏安慰道:“幸好現在是太平盛世,皇上再無須漂泊海上顛沛流離,臣妾明日讓太醫配個方子,皇上隻需注意調養,便無大礙。”
趙構慢慢躺下道:“朕是個不幸的皇帝,繼位以來,江山社稷風雨飄搖,朕又是一個幸運的皇帝,有嶽飛、韓世忠、秦檜這些文武大臣的輔佐。這次輕取襄陽,可是立國八年來,頭一次收複這麼一大片失地!朕高興啊,就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吳氏也替趙構高興道:“六郡回歸,確實人心沸騰,後宮的嬪妃們聽到了,都替皇上高興,一個個開心得就像過年一樣。”
趙構點了點頭卻猶豫道:“不過,朕總覺得,這是最光彩的時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吳氏不解道:“皇上這句話,臣妾可就不懂了。”
趙構憂慮道:“我擔心嶽飛在大肆信賞之下,一個攪暈了頭,便會毫不經意地指期北向,把奪六郡變成了奪燕雲奪盛京!奪六郡對付的是偽齊與流寇,奪燕雲與盛京對付的可是金國的鐵浮屠啊!”
“皇上擔心金人發兵?”
趙構點點頭,神色倉皇道:“一旦偽齊和金人聯手,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這幾年好不容易才換來這太平盛世,朕不想就此毀於一旦……”吳氏見趙構陷入沉思,便不再說話,一夜無語。但金兀術看著金熙宗無法駕馭粘罕,自己又不能坐視不管,隻好再次親自帶兵南下,救援劉豫。這天一大早,趙構還未起床,姚公公便在寢宮外慌張奏報。
趙構連忙起來,發現趙鼎早已在殿外等候。趙鼎見他出來,忙上前叩行大禮道:“皇上,襄陽收複後,打算如何防守?”趙構甩了甩衣袖焦急道:“這也是朕一直頭疼的問題。若少留將兵,恐複為偽齊所有,若多留將兵,又恐朝廷千裏運糧,徒成自困,終莫能守。”
趙鼎依然跪著道:“皇上,那日朝堂之上,您可是答應給嶽飛籌備糧餉的。”
趙構示意趙鼎起來說話,道:“所以朕給嶽飛的禦劄寫的是用心籌劃全盡之策。”趙鼎一邊起身一邊吃驚道:“此事豈有全盡之策?朝廷若不能千裏運糧,嶽飛隻能將大軍撤走,而留少量兵力戍守。”
趙構不耐煩道:“朕要的就是嶽飛回師。”
趙鼎心裏一怔,不知宋高宗心裏到底是怎麼打算,忙啟奏道:“皇上,六郡為偽齊與流寇所據,我進他退,我去他至,皇上把嶽家軍匆匆撤走,劉豫必然卷土重來,留下一些當地百姓,手無寸鐵,徒然成了刀下的犧牲!願皇上三思!”不等趙鼎說完,趙構便揮了揮手道:“朕這是顧全大局之策!”
趙鼎拱手道:“嶽飛剛剛打下襄陽六郡,正是士氣高漲之時,多少日子沒有打過這麼一個大勝仗了……”
趙構思考良久,問道:“若要再和金國開戰,可如何是好?”
“如今宋金兩國實力相當,再戰恐怕還勝負難定。”
趙構苦笑了笑,道:“勝負難定?”
趙鼎見宋高宗談金色變,心裏不禁有些失望,但依然堅定道:“嶽家軍如今士氣旺盛,對付金兵正是時候。或許,現在就是重整山河,扭轉乾坤之時。”趙構看著他,搖了搖頭,道:“倘若敗了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