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看完,頓時虎目含淚,忍不住哭出聲道:“不可妄動就是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說著將血書一扔,桂娘見狀,連忙上前撿起來,叫道:“牛皋不能扔,這血書是大哥給你下的最後一道軍令,這血書就是大哥呀!”
牛皋痛苦地嘶吼一聲,轟然跪倒。他身後的嶽家軍齊刷刷地跪下,向著臨安方向長拜不起。
沒過多久,噩耗再度傳來。嶽雲、張憲相繼死在屠刀之下。但是秦檜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嶽家軍軍營外圍的包圍更加嚴密,直如鐵桶一般。
牛皋因傷心與嶽飛和張憲等人之死,整日借酒澆愁,酩酊大醉,這日,他在營中喝醉了酒,忍不住開始痛罵秦檜和趙構陷害忠良,甚至數次帶軍衝營。
秦檜得到消息,不由自主地恐慌了起來,他一直以為殺了嶽飛、張憲和嶽雲,嶽家軍就失去了主心骨,卻輕視了牛皋,不由得後悔不已,忙指示張俊借機除去牛皋。
張俊心領神會。第二天,牛皋果然又忍不住怒意,帶著一對士卒衝擊外圍軍士,準備出去看一眼嶽飛被害死的地方,就在兩方士卒扭打在一起的時候,一支冷箭突然不知從何方而來,“噗”的一聲貫穿了牛皋胸膛。牛皋不信似的看了看胸口的箭尾,卻又釋然地笑了笑,喃喃道:“這樣也好,這樣就能早點見到大哥了……”可憐一代猛將,沒死在金人刀槍下,卻死在了奸臣的暗箭之下。桂娘看到夫婿已死,自己也不想獨活,當夜便喝下毒酒,慷慨赴死了。
為了斬草除根,徹底鏟除嶽飛在朝在野的勢力,秦檜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專程趕到蘆山殺死了烏詩瑪,可憐她肚裏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
趙構殺了嶽飛,很快便和金國達成了和議:宋國稱臣納貢,金國將韋後放還給大宋。隻是讓趙構沒想到的是,雖然他迎回了母親,但母親的心已經死了。韋後也自知一念之間釀成了千古恨事,決定皈依佛陀,每天伏在案幾上抄寫心經。自從歸來後,就沒跟趙構說過一句話。
這天,高宗再次來求母後原諒,他站在韋後寢宮門外,道:“天寒地凍,兒臣特備了袍子給太後禦寒,請太後換裝臨朝麵見大臣。”
站在門口伺候韋後的公公袁和稟報道:“回皇上,太後交代,從今以後,她隻穿道服不穿華服。”
跟隨趙構前來的吳氏走上前,指著手中的籃子道:“這些魚翅鮮鮑熊掌鹿片都是皇上特地為太後準備的。”
趙構在門外躬身笑道:“是啊,這十幾年來兒臣一直沒有盡孝,沒有侍奉在身側,今天兒臣特地命禦廚給您準備的。”
袁和稟報道:“回皇上,太後交代,從今往後,吃齋念佛,其他山珍海味,一概不沾。”
趙構怔住,臉上的歡喜之色逐漸消退,愣了半晌,忽然從身邊的宦官處拿過一盞燈籠,道:“這隻燈籠,是朕小的時候,母親親手糊了逗朕耍的,這些年朕東奔西跑,身邊都帶著這隻燈籠,如今母子團聚了,請把這隻燈籠掛在帳外,高燈遠照,以彰玉慶!”說著雙手將燈籠交給袁和。
袁和接過燈籠,卻一口將燈吹滅,趙構一怔,怒道:“你……你,大膽奴才!”
袁和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皇上,太後交代,若是皇上提了燈籠來見,就要我不客氣把燈火吹熄!”
趙構驚詫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袁和道:“太後說,皇上提了燈籠都走錯了路,還要燈籠做什麼?”
趙構瞠目結舌,隔著窗紙,看著母親伴著青燈枯坐,虔誠地謄寫心經,一切不言已明。他頓覺徹骨寒冷,眼眶含淚,和嬪妃一同踉蹌離去。
因為趙構心中確實有愧,嶽家人並沒有被秦檜殺死,他們全被流放。那嶽霖雖小,卻像一個男子漢一樣,攙老扶幼,帶著大家走在流放路上,李孝娥偶爾轉過頭看著嶽霖,心中很是欣慰,雖然蒼天無眼,但是自古忠臣如勁草,這殘酷的世道可以冤殺一個嶽飛,可是永遠斷絕不了源源不絕的誌氣,這些青年很快就會長大,他們會朝著嶽飛不能抵達的彼岸勇往直前,終有一天會光複中原,痛飲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