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環合在木屋的燈光外,他以詭異的姿勢跪在一座歪歪扭扭的墓碑前,戴著草帽的老人在一旁靜靜的望著他,老舊的皮鞋已經磨爛,暗淡的光澤流轉。地平線一端依舊處於混蒙無序的黑暗之中。他呆滯的凝視著墓銘上的名字,毫無焦距的瞳孔中的恐懼漸漸放大。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邊又一遍的默念著。
在夢裏他無所不能,夢境不斷漫長的輪回著。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交織錯亂,一個女孩決絕的笑容,以及對著他的背影再也止不住的眼淚融化在那個夢中。在最後那張臉和現實相互重合的霎那,他緊緊地抓住了那隻向他伸出的不知是來自夢境還是現實的手。
“回家……”似哭似笑的聲音在渦流中沉~淪。
今年華國的夜市是人們所見過最熱鬧的。
上帝拉下了黑夜的幕布令人流連於意興闌珊,伴隨著杯中各色酒樣消失的還有多數人對於生活的熱情。遠處的城市有如巒山,迷離在黑色色調之間。
商家可以是來自各地於此時此刻扮演著燈火闌珊下大張旗鼓扯著嗓子叫喊的老板,露天攤鋪前的食客會要求的點亮攤鋪刻著“富”字的盞燈,等他們點亮盞燈,在搖曳的黃色微光下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念念有詞,然後把一枚銀幣放在桌上。
一個小時下來老板就能看著滿滿一桌的銀光露齒而笑。老板拿著一盒盒燒焦的火柴就著一次性塑料盒進了垃圾桶,一會兒就會圍著低頭吃麵的顧客鼓著小扇和交談著各國的商貿問題。瘋瘋癲癲的戲班子隊列整齊的舉著吊燈在大街上載歌載舞,兩邊拿著竹簍子的人舉高竹簍接著遠處或者近處拋來的天外之財,在昏暗的黃色光束映襯下每張興奮難耐的麵孔都是那麼具有魅力,你看不見他們的時候他們總是帶著一種令人陶醉的神秘感。沒人會在意一些黃毛高鼻梁的古怪口音和張牙舞爪的年輕人,在夜市正常人才是唯獨最奇怪的。
一盞盞小燈圍著店子掛著,在風中晃動。好似流光孑立鏡麵,鼓吹著風琴一樣的排風口。
麵攤老板把手肘擱在桌上,眼前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麵容油光滑亮的男人熱切的討論著有關於這次夜市的話題。
“半島的經濟現在不是很好,最近的港口封閉了,一些貪戀著半島紅酒的大款撥資援助了半島,倒也還是沒把經濟救回來。”老板咧著嘴巴笑了,牙齒表麵滿是黑色汙垢,這家夥是個老煙槍——顯而易見,“還好我早就來了大陸,就怕什麼時候經濟徹底崩潰半島亂了老家被一鍋端了。”
一個駝背的老婦人拖著微胖的身軀,吃力地擠進了人群往店的方向走來。她向前躬著身子,稍微往前挪一步,又被人群向後擠了半步,踉踉蹌蹌地向前走著。等著老婦人擠了進來,他立刻遞上一碗湯麵。